丁一彪笑道:“只是推测。若已有证据,我还不下令捉人?我如不把详细情况告诉你,谅你也不能心服。”
他顿了一顿才续道:“上头决定拨枪械给咱们后,除了咱们七个人之外,便只有上海有关方面的人知悉,就连押船的人也只知道船上载的是一批贵重的物品,而不知道是枪械……”
王森道:“但劫匪他们也未必是为了枪械而来的,只道这船上面载的是些值钱的东西……”
丁一彪道:“若只是寻常的拦劫,怎会动用四只船,还配备了枪炮?”
王森立即闭口,两人低声商讨起来。
照丁一彪意思,是要王森立即提审押货的船员,但王森却执意要在晚上才提审。他出了局子,带小虎子要到海关码头。
风雪很大,王森猛抽卷烟,小虎子忍不住问道:“头儿,又要钓大鱼么?”
王森用劲把烟蒂摔落地上,道:“何止是大鱼,还是一条蛟龙。小虎子,由今日起,有关这件事不要再问我,能告诉你的,我自会说给你知。”
“这俺可有点不明了,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这是命令。”王森声色俱厉地道,旋即把手插入裤兜里,洒开大步而行。
到了海关码头,办了手续,王森便跟小虎子走落黄海七号,仔细巡视起来,船上一切完好,它只告诉了王森一件事,双方并无开过火。
烟台市局子内的密室,灯火通明,王森坐在桌子后面正中,旁边是丁一彪,丁一彪手上提着纸笔,看来他竟要如此来屈作记录员。
不久,黄海七号的船长被带上来了,王森叫他坐下,立即发问:“你船上共有多少人?”
“一共八个。”那姓林的船长,有点胆战心惊。
“有几条枪?”
“三杆长枪,三杆短枪。”
“对方船到之前,为何不发枪?”
“咱们启碇之前,有命令说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不准暴露身份。”
“那么贼船到时,为何还不开枪?”
“对方枪多,而且每条船都有一门臼炮,咱们不敢妄动。”林船长嗫嚅地问:“请问船上那些东西,到底是甚么值钱的宝贝儿?”
“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王森道:“你们都属上海水上刑警队的?”
“是的,八个人全部是。这艘船是向船公司租来的。”
“你们水上刑警没有舰只?”
“不是,怕会引起外人注意。”
王森把背靠在椅上,道:“既然一切如此秘密,为何劫匪能事先得到消息?分明是你把消息卖出去的。”
“冤枉。”林船长大叫起来:“姓林的一生清白,你若不信请与敝局联系。”
王森脸色稍缓,道:“除你之外,你认为谁的嫌疑最大?”
林船长哭丧着脸,道:“阿拉没证据,哪敢胡乱冤枉弟兄。”他丧气之下,竟说起上海话来。
王森在上海混过几年,自然听得明,他沉吟了一阵,问道:“侬是上海人?”
林船长点点头,王森道:“阿拉相信侬不是奸细,事发前可有甚么奇怪的事?”
林船长摇摇头:“一点也没有。”
“胡说。再想想,想不来,休想回家过年。”
林船长急得直跺脚,王森却拿出卷烟,递了一根给丁一彪,点上火悠悠然地吞云吐雾起来。
半晌,林船长嗫嚅地问道:“长官,可否给我一根烟?”
王森瞪了他一眼,把烟抛在他脸前,林船长急速地抽出一根放在嘴上,接过火,贪婪地抽吸起来。
密室内一阵沉默。过了半晌,林船长又接起一根烟来,王森及丁一彪一副若没其事的神态,反而使他着起慌来了:“长官,阿拉记起一件事来了,那一夜船桅上忽然多点一盏油灯,而在船头及船尾也点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