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八?!”
朱全香那一嗓子差点把面膜震裂,“这泥巴是金子做的?俺家后山全是这玩意儿,不要钱!”
隔壁房间。
小舅妈朱凤正趴在瑜伽垫上,被健身教练硬生生把腿往后掰。
“啊!断了断了!要死人了!”朱凤叫得惨绝人寰,“我不练了!这那是享福啊,这是上刑!”
刘喜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本《商务礼仪速成》。
她没叫苦,只是眉头皱得很紧,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她以前觉得自己只要会算账、会伺候人就行!
现在才知道,要把背挺直、要在那种全是水晶灯的场合不露怯,比下地干活累一万倍。
但她记得朱立生说过的话。
“喜儿,你是我的女人,代表我的颜面。还是咱家管钱的人,不论气质还是气势,都不能弱了。”
她咬着牙,把那双被高跟鞋磨破皮的脚,重新塞进了鞋子里。
另一间套房里,气氛更是压抑。
刘文辉夹着那个鳄鱼皮包刚进门,就被朱立生叫住了。
“把你脖子上那玩意儿摘了。”朱立生坐在沙发上,手里翻着徐亮刚送来的报表,头都没抬。
刘文辉下意识捂住脖子:“啥?生子……不是,朱总,这可是足金的,三百克!
咱现在是有钱人,不戴这个显不出身份啊!”
“只有暴发户才把身家性命挂脖子上。”
朱立生合上文件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还有你手上那三个戒指,那个绿得发假的扳指,全都撸下来。”
“这……这是祖母绿啊……”刘文辉一脸肉疼。
“今晚的年会,你代表的是星海的颜面。”
朱立生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此时的朱立生已经换上了一套剪裁极佳的深灰色西装,整个人透着一股让人不敢直视的冷硬。
“你要是想继续在菜市场当个二道贩子,出门右转。
要想跟着我发展,赚大钱,就把你以前那套点头哈腰、咋咋呼呼的毛病全改了。
今晚少说话,有人敬酒你就笑,有人问业务你就指徐亮。听懂了吗?”
刘文辉吞了口唾沫,那股想反驳的劲儿在朱立生的注视下瞬间烟消云散。
“听……听懂了。”
走廊尽头,朱全才正对着穿衣镜发愁。
他这辈子穿惯了的确良衬衫和大裤衩,现在身上这套英伦三件套把他勒得直伸脖子,手都不知往哪放。
“生子,这领结是不是太紧了?我咋感觉喘不上气呢?”
朱全才扯了扯领口,“要不我还是换回去吧?咱们农村人,整这洋事儿干啥?”
“爸。”
朱立生走过去,帮父亲把领结正了正。
“过几天大姑父和二姑父就要回老家修祠堂了。
您是族长的表大哥,也是咱们这一支的顶梁柱。
今晚这顿饭,不是为了吃,是为了让那些以前看不起咱们的人,以后见着您都得低着头走。”
朱全才愣了一下,看着镜子里那个虽然局促但明显精神了不少的老头,最终没再说话,只是挺了挺略微佝偻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