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立生停住脚步。

他没回头，只是手还搭在门把手上。

整个会议室的空气仿佛被这一句话抽干了。

那些刚刚还争着抢着要签合同的大佬，动作都僵住了。

林潮、姜红梅、岳老八，所有人的目光都从黄乐瑶身上，挪到了门口那个背影和站起来的赵大江身上。

“朱总，年轻人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

赵大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polo衫，肚子上的赘肉抖了抖。

他以为朱立生怕了。

脸上的笑容重新浮现，带着长辈教训晚辈的“和蔼”。

“我赵大江在羊城水产圈几十年，不说一言九鼎，但想办点事，或者想让什么事办不成，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用杯盖刮着浮沫。

“你断了大家的财路，就是跟整个协会作对。”

“我劝你，还是把那个什么配货制收一收，大家坐下来，按老规矩谈，和气生财嘛。”

“到时候，我亲自跟上面打报告，给你请功，说你为羊城的水产市场稳定做出了巨大贡献。”

“你看，多好？”

话音落下。

朱立生终于转过身。

他脸上没一点表情，既没愤怒，也没被威胁的紧张。

他只是松开门把手，一步一步，重新走回会议桌前。

皮鞋踩在地毯上，没有声音。

所有人的心跳都跟着他的脚步在加速。

他走到赵大江面前，停下。

两人距离不到一米。

朱立生比赵大江高了半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赵秘书长。”

朱立生开口了，声音很平。

“你说的上面，是市里，还是省里？”

赵大江脸上的笑容一僵。

“你的面子，是比岳老八家里老爷子的面子大，还是比梅姐酒店背后那位的面子大？”

岳老八那只敲桌子的手停住了，光头在灯下反着光。

姜红梅夹着烟的手指微微一顿，眼神闪烁。

朱立生拿起桌上那份还没人动的配货协议，轻轻拍了拍赵大江那张胖脸。

动作不重，侮辱性却拉满了。

“你的规矩，是能让林老板的船，在日本丰州市场多停一个小时？”

林潮那双耷拉的眼皮猛地掀开，死死盯着赵大江。

赵大江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你！”

“赵秘书长。”

朱立生打断他，声音冷了下去。

“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

“我请大家来，是通知各位，我朱立生要开始卖鱼了，是给您们送好处的。”

“不是来跟你商量，怎么分蛋糕。”

“至于鱼死网破？”

朱立生笑了。

“你凭什么？”

“凭你这张老脸，还是凭协会那个空壳子？”

“我今天就把话放这。”

朱立生扫视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