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逐渐低弱下去,最终化为一片死寂。
秦陌捡起钥匙,和云澈对视一眼,心情都有些复杂。这个扭曲的地方,每个存在似乎都背负着沉重的悲剧。
没有时间感慨,他们立刻朝着记忆中大厅告示牌提到的、通往地下室的方向潜行。
越往下走,巷道的气息越发浓重。墙壁变得完全石质,湿冷滴水,空气中弥漫着更浓的血腥和腐臭。灯光几乎消失,全靠云澈颈间白钻的光芒和秦陌手中那颗珍珠散发的微光照明。
终于,在一个旋转向下的楼梯尽头,他们看到一扇厚重的、生锈的铁门。铁门上挂着一把巨大的锁,而门前的阴影里,矗立着一个极其高大的、扭曲的身影。
那就是“看守”玛丽莎。
它是由无数破碎的人偶部件、布料、甚至还有真人的骨骼强行缝合而成的怪物,体型臃肿不堪,有多条手臂以诡异的角度伸出,手中握着锈蚀的剪刀、凿子、针线等工具。它的“头”是由两个大小不一的女性人偶头颅背对背缝合而成,脸上带着极端痛苦和愤怒的表情,四只眼睛空洞地凝视着前方。
地面上,散落着许多被撕碎的、试图强行通过的玩家的遗骸。
看到秦陌和云澈,玛丽莎的所有关节发出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庞大的身躯缓缓转向他们,那四只空洞的眼睛锁定了目标,一股狂暴的怨念扑面而来!
秦陌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准备战斗。
“别动!”云澈低喝道,声音压得极低,“也别出声!纸条上说了,静默与信任!”
他深吸一口气,率先停止了所有动作,如同雕塑般静静站立,甚至缓缓闭上了眼睛,表示毫无威胁。同时,他极其缓慢地、将那卷透明的鱼线拿了出来,轻轻握在手中展示。
秦陌立刻照做,压下所有战斗本能,强迫自己静止,连呼吸都放到最轻。
玛丽莎庞大的身躯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困惑。它那四只眼睛死死地盯着云澈手中的鱼线,然后又看向两个一动不动、仿佛毫无生命气息的人。
时间一秒秒过去,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玛丽莎发出一种低沉的、如同风穿过裂缝般的呜咽声,它的一条手臂缓缓抬起,锈蚀的剪刀几乎要碰到云澈的脸颊…
秦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肌肉绷紧到了极限,几乎要忍不住出手。
但最终,那条手臂又缓缓放下了。
玛丽莎庞大的身躯如同失去目标般,缓缓地、笨拙地转了回去,重新融入门前的阴影里,不再理会他们。
成功了!
两人缓缓地、极其轻微地挪动到铁门前。秦陌用那把黄铜钥匙插入锁孔,轻轻转动。
“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
推开沉重的铁门,一股更加阴冷、混杂着陈年灰尘、腐朽纸张和某种奇异香料的气味涌出。门后是一段向下的、更加狭窄的石阶,深不见底。
他们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向下走去。
地下室比想象中更加广阔,仿佛一个巨大的洞穴。这里堆满了小山般的人偶残骸和废弃的舞台布景,中央果然如描述所说,摆放着一台老式的留声机,铜质喇叭大张着,里面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留声机的旁边,是一个巨大的、堆满了各种手稿、剧本、草图的工作台。
这里,应该就是剧作家的老巢。
两人警惕地搜索着。工作台上散落着无数剧本草稿,大多充满了扭曲、黑暗和悲剧的情节。还有许多人物设计图,画着各种精致却表情痛苦的人偶。
最终,云澈在一个上锁的抽屉里,找到了他们想要的——一本厚厚的、用皮革封装的日记本。封面上没有任何字样,只有一个诡异的、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面具图案。
翻开日记,前面的字迹优雅而从容,记录着一个才华横溢但郁郁不得志的剧作家(名为“埃德加”)如何发现了这座古老的剧院,并为之着迷。他梦想在这里创造出最完美的戏剧。
但随着阅读深入,字迹开始变得狂乱、偏执。
【…他们不懂!庸俗的观众只配看庸俗的喜剧!真正的艺术是悲剧!是永恒的悲伤!】
【…为什么留不住?最美的表演终将结束…就像伊丽莎白…就像小安娜…疾病带走了她们…为什么最美的总要消逝?】
【…我听到了…低语…来自剧院深处…它说它可以帮我…它可以赋予‘永恒’…】
【…契约达成了…以我的灵魂和创造力为祭品…我将成为永恒的‘剧作家’…而我的演员们…将永远留在舞台上!】
【…不…这不是我想要的永恒!它们在痛苦!它们在哭泣!但我停不下来了!低语控制了我!它在通过我汲取痛苦和绝望!】
【…我不是剧作家!我只是它的傀儡!它的面具!它才是真正的‘剧作家’!那个源自古老绝望的邪灵!】
【…后来者…如果你看到这本日记…毁掉它!毁掉剧院核心!就在留声机下面!只有这样才能解放所有灵魂…包括我…结束这场无尽的悲剧…】
日记的最后几页,是完全疯狂混乱的涂鸦和重复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