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吾之过,玉……”
公衍生眼睛一亮,他没从萧衍身上搜出来玉佩,定是贴身存放。
他把铜子塞回去,伸手抚上。
指腹在玉佩上轻轻抚摸,触之犹带温热,颜色纯正剔透,花纹古朴大气,上面飞翔着一只鸟,背面由花纹组成一个字符,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应当是“衍”。
“是给我的?”虽这样说,但公衍生已经把玉攥在自己手里了。
萧衍点点头,却在公衍生要拿走前忽然握紧了手。
他原是病着,身体虚弱,神智有些模糊,连话也说不清,但这次他的手劲极大,公衍生甚至挣脱不过,只能抬眼询问他。
“怎么了?”
萧衍咳了两声,红晕蔓延至眼角,道:“给你……你帮吾……”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极轻,公衍生只好低下头去听。
“帮吾……祭……天。”
公衍生:“?”
祭天?
为什么祭天?在哪祭天?怎么祭天?
公衍生满肚子疑惑,但他现在只是为了拿玉,便先骗他答应下来,点头敷衍道:“好,我帮你。”
“多……谢……”
听到此话,萧衍嘴角含笑,慢慢松了手,双眼微阖,公衍生只当他累了,于是让他平躺在床上,自己把剩余的饼汤吃掉,胃里冷冰冰的,犹如灌了铁水。
倒不是他刻薄,故意虐待病人,实在是没钱没锅没柴没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这里也不是萧衍的房子,而是他们躲人的时候发现的,没人来,有床有碗,门窗齐全,就暂住这里,也不用花钱租。
萧衍没力气,干不了活,身子又娇贵,衣服粗糙都要嘟囔一晚上,根本就是个拖油瓶,把他身上的钱都摸走后,公衍生就扔下对方直接跑了,但没想到对方在小城里名声狼藉,反而连累了自己,又无处可去,只能回来。
但他回来后,就发现萧衍病了。
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身后还有人追,干脆把人引到这里,自己躲在一边偷偷观察。
只要萧衍被抓,他就能回归到百姓中,虽然不一定能回到现世,但他好歹有点能力,养活自己不难。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追来的人对萧衍完全视而不见,这让公衍生十分生气。
难不成是专门来追他的?
公衍生脑子很快反应过来,但又立刻否掉了这个说法,他才来异世没几天,知道他存在的只有萧衍一人。
而且,要是萧衍有让人视而不见的能力,又何必在这种小城偷鸡摸狗、躲躲藏藏。
萧衍说自己是贵族,应该不是说谎,但又流落乡野,身边也无人陪侍,应该是遭逢变故,让他宁愿在民间受苦,也不愿回到家族中。
也只有手足相残,或是流放、砍头的大罪才能解释得通了。
那能是因为什么,让这些人只追着他呢?
公衍生一时想不明白,只好先放下,学着萧衍把玉佩贴身放好,以他的眼力,估算其价值不止千金,要是被人摸走了,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嘭”的一声,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公衍生吓了一跳,忙转过头看去,见是年轻男人提着剑站立在门口,忙让出身后的萧衍,指着他道:“是他骗的你,不关我的事!”
前几天在他的威逼利诱下,萧衍把自己做的事都吐露得一干二净,自然也就包括怎么偷鸡又转手卖掉的事,所以公衍生才会注意到老人和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躺在床上的萧衍,沉默了一会儿,抬脚走向萧衍,低头在他身上翻找起来。
公衍生松了一口气,这应该是第一个没有认错的人了,他看着年轻男人的动作,脚步轻移,准备悄悄溜走。
没想到刚遛到门口,长剑“嗖”地钉在门框上,吓得公衍生不敢再动。
“他身上的钱呢?”男人声音冰冷,在公衍生耳中宛如恶鬼。
钱?公衍生想起萧衍说的三十个铜子,懊恼地转过身,尴尬笑道:“我不知道你的钱去哪了,我和他没有关系,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男人搜完萧衍,转而向公衍生走过去,“你怎么知道是我的钱?说不定我是强盗呢。”
“这……我偷听到的……”公衍生身体一僵,灵机一动,义愤填膺到,“你被他骗了三十铜子,还被人污蔑,都拜这人所赐,实在可恨!壮士放心,我和他不是一伙的,你要是气不过就教训他一顿,我肯定不会报官!”
“偷听?”男人拔下剑,剑刃反射着凌凌的光,照得公衍生眼前一花,没等他反应过来,剑就架在他脖子上,只要稍微一动,彻骨的寒意就蔓延全身。
“我可没说是三十个铜子买的,你如何得知?”
正常来讲,一只公鸡要五十铜子,更何况两只,萧衍两只公鸡只卖他三十铜子,一只给他,另一只在家中,要领他去抓,可他又跟丢了。
这么丢脸的事,他一个字都没跟别人讲,公衍生却知道。
男人微微压剑,公衍生感觉脖颈一阵刺痛,估计是流血了,不免心慌。
“你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分明是兄弟,你却诓骗我,引诱我杀人,还要报官,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