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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画上，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脖子上挂着的是一个听诊器。 他的眉心微微蹙了一下。 卓念雅其实并没有接触过多少穿着白大褂的人，除了最开始帮他看过精神心理的沈晗静之外，就只剩下了冷若宁。 卓念雅是真心喜欢冷若宁的。 他这个当爸爸的都还没有能让孩子画上一幅画，而冷若宁就已经先得到了。 只是，这幅画是被撕碎了再粘起来的，为什么会撕碎呢？ 而且，这伤真的是冷若宁虐的？ 卓凌燃看着窗外。 黝黑的夜色中，可以隐约看到几点星光。 他想起来冷若宁那一张漂亮的小脸来。 那双清澈纯净的眼睛望向他，朱唇轻轻地动了动。 “你相信么” 这句话又在他的脑海中反复重复了几遍，就仿佛是魔咒一样。 此时，夜深人静，也才终于有了判断。 他不信。 他不信一个能有这样清澈纯净的眼睛，能对自己从事的工作有这样的热忱的女人，会对念雅做出来这样的事情。 这件事情，一定是另有隐情。 而就在这一夜，这件事情，已经是在悄无声息的发酵了起来。 不到第二天，报纸上，新闻媒体上，网络手机端，pc端，都已经是炸开了锅。 「豪门医生虐童案！」 「惊！白衣天使竟是地狱使者！」 底下的报道，十分生动形象的报道了昨晚那一系列猜疑并没有确定的所谓“真相”，更有甚者，添油加醋。 还夹杂着冷若宁被带上警车的照片，以及李霜声泪俱下的照片。 顿时，网上一片骂声。 方颂琪怕昊晨看到这些，直接就把家里的网给断掉了。 冷昊晨那边玩儿了一半的游戏忽然掉下，哎呀了一声，“干妈！wifi怎么掉线啦” “是么？我打电话问问” 方颂琪装模作样的打了个电话，说：“是线路故障，正在维修，估计要一个上午” 冷昊晨顿时就好像是一个蔫吧了的皮球，“那好吧，我去和隔壁的小花去玩儿” 小花是一只肥胖的波斯猫。 方颂琪刚送冷昊晨到隔壁邻居家里，就接到了报社领导的电话。 领导怒斥道：“方颂琪，你的报道呢” “没有什么报道” “怎么可能没有？我昨天不是晚上让你提早去蹲守了么？怎么那么多报纸都已经提前发布了消息，你这里一丁点动静都没有” 方颂琪说：“都是一些不切实际的消息，我的责任是报道真相” 况且，让她出卖朋友去赢得奖金，她方颂琪不是这样的人！ 领导气急败坏，“那你现在还不快点去写报道？！都已经晚了人一步了” “我是不会写的”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我看你是不想干了！ 方颂琪微微弯下腰来，移动着鼠标，点击了邮箱上方的发送。 “嗯，是的，我确实是不想干了，辞职报告我已经同一时间发送到你的邮箱里了” “你” 方颂琪挂断了电话。 她又去浏览了一下网页评论，直接拿起衣服来出门，先去和邻居大妈说了一声帮忙照看一下昊晨，就打车去了警署。 冷若宁来到警署，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灯光，唇角掀起来一抹笑来。 这第二次入警署，她已经有了经验。 不去争辩，不去辩解，只是说：“证据呢” 没有证据的话，谈何虐童？ 再问，说：“我要等到我的辩护律师过来” 这样反复，即便是疲劳审讯，疲劳的也只是讯问的工作人员了。 “你也不困” 冷若宁点了点头，“嗯，白天补了一天的觉了” 一直等到清晨，冷若宁首先等来的，就是方颂琪。 冷若宁看见方颂琪，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转瞬她就回过神来，“你是来采访我的？那好，你随便问，我配合你” 方颂琪站在原地没动，“在你眼里，我方颂琪就是可以出卖抹黑朋友换取自己利益的人么” “当然不是，”冷若宁说，“反正这事儿都要被报道，便宜了别家的报社，倒不如便宜了自己人” 方颂琪哼了一声，直接走过来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我辞职了” 冷若宁再次愣怔了。 辞职？ “真的” “那还能有假？昨天我本来是想要写这篇报道的，你被带走之后，我看着李霜那副虚伪的嘴脸我就觉得恶心，我真是动不了笔去抹黑你” 这一刻，即便是在这样阴暗的环境中，冷若宁也能感觉到的是一抹真实的温暖。 “那你就这么辞职了” “辞职了，”方颂琪耸了耸肩，“反正报社那么多，我也不缺工作，倒是你，就这么呆在这儿？你是没看见，那个李霜有多嚣张啊” 冷若宁笑了一声。 “能想得到，她现在恐怕做梦都能笑醒了吧” “你到现在还能笑出来”方颂琪眨了眨眼睛，“现在被关进来的人是你啊！外面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我就是想要事情闹到人尽皆知” 方颂琪看着冷若宁眼眸之中那一闪而过的狡黠，就知道这丫头，肯定是有了别的想法了。 “算了，我也是白操心，想你这么一只狐狸，也不可能让自己吃了亏” “那这两天昊晨就先托你照顾了” “嗯，这个放心，”方颂琪拍了拍胸脯，“我这会儿回去路过菜场，就去买两斤鲜虾回去给我干孩子煲虾堡” 有方颂琪照顾着冷昊晨，冷若宁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我还有个事情想要你帮忙”冷若宁说。 方颂琪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你说” 方颂琪靠近了一些，冷若宁在她耳边说了两句话。 “好，这个简单，电话我这会儿就能给你，只不过你要这个电话做什么，我帮你打” “不，这个是备用选项，要打，就要有实锤的时候才能打，否则就只能放掉这条路” 等到方颂琪走后，不过多久，审讯室的门从外面打开了。 “冷若宁？有人找你” 冷若宁嗯了一声，跟着往外走。 她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今天恐怕访客还真的是会络绎不绝。 在探视间内，冷若宁看见站在里面的两人，眉梢一挑。 “爸爸，早啊” 她抬步走进来，因为脚伤还没有痊愈，走路有点慢，走到一把椅子旁就先坐了下来。 “我的脚上还有伤，原谅我先自己坐了” 她这种满不在乎的表情，深深地刺激了冷致远。 “你你这个孽女！你不知道现在外面都是在怎么说你啊！你简直是丢我们冷家的脸” 冷若宁端起放在桌边的一次性水杯，喝了一口水，“是丢冷家的脸，还是丢了您的脸呢” 冷致远直接就要冲上来，被一旁的朱美玲给拦住了。 “致远，我们来这里是想办法的，你别冲动” 朱美玲将冷致远给顺气，扶着他来到了后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有些责怪的叹气，“若宁啊，这次你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冲动了啊，你怎么能去动卓家的重孙呢，现在李家和卓家都饶不了你了” 冷若宁端着水杯喝水，没有搭腔。 朱美玲继续说，“我们刚才也都听赵队说过了，这个案子现在还停滞不前，说你拒不配合，你都已经落到如今的地步了，怎么能不配合呢” 冷若宁咦了一声，“那我要怎么配合” “当然是配合讯问，承认自己的罪行了”朱美玲说，“你承认了自己的罪行，这才能争取请求原谅，从宽处理，你现在拒不配合，恐怕激怒了卓家和李家，到时候你恐怕就量刑更重了啊” 冷若宁心中嗤笑，转向一旁的冷致远，“爸爸也是这个意思” 冷致远冷声说：“那你还想要怎么办？这就是给你的最宽容了” “所以，你就是相信外面那些舆论，也不问我真相到底是什么” “真相”冷致远嗤之以鼻，“真相就是你做出来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来！败坏了我冷家的名声！你做过的不知廉耻的事情还少么？你根本就不配当一个医生，也不配当一个冷家人” 朱美玲扶着冷致远的肩膀，“若宁啊，你要承认了，你爸爸才好去跑关系，才好去疏通啊” “为什么现在不能跑关系，非要等我承认之后”冷若宁反问，“看爸爸现在的模样，即便是我没有承认，他都已经觉得我是败家女，丢了冷家的脸，一旦是我真承认了，那不就是板上钉钉了，到时候他恨不得和我断绝父女关系吧，还会帮我跑关系” 朱美玲忙摇头，“你这孩子，这话是怎么说的，你是你爸爸的亲孩子，虎毒还不食子呢” “是啊，虎毒都不食子呢，偏偏有人连畜生都不如” “你” 冷致远顺手就把桌上的烟灰缸朝着冷若宁砸了过来。 冷若宁这次没有躲，烟灰缸砸在了她的额头上。 烟灰缸的边角瞬间就在她的额头上蹭上了一条血痕。 冷致远也是微微一怔。 他刚才顺手就拿起来一旁的烟灰缸丢了过去，脑子一热，根本就什么都没有考虑。 烟灰缸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冷若宁脸上没了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冷致远，“所以，在你的心里，你的孩子从来都是一个不知廉耻的人，别人说的话就是真实，不用管真相到底是什么，也不用听孩子一句解释” 她站起身来，自己走向门口，打开了门。 门外守着的警员楞了一下。 冷若宁说：“带我回去吧，探视时间到了” 她向前走了两步，没有回头，“能帮我拿一个创口贴么？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