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尝尽人间苦 李一见，高三一班小刺头，平日里喜欢干些惹老师生气的事，净是鸡毛蒜皮的糟心事，至于什么大奸大恶的勾当，李一见是没有这个胆子的。家里有老虎坐镇，自己和老爸天天屈服在其淫威之下瑟瑟发抖，如果自己真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恐怕还没等被警察叔叔抓住，就已经惨死在自家老妈手上了。
而且，要是仅仅是刺头，锦城一中的老师有的是治的法子，学校广场上那张贴的教师光荣榜上，书写的可不简简单单的只是名师们的累累业绩，那更是数不清的学生冤魂在号叫。
但是，偏偏李一见这厮成绩贼好，老师疼都来不及，更别提给他什么严重的惩罚了，这也无形中助长了李一见的混脾气，养成了不怕事的性格。所以，除开今天的阵仗有点格外大，李一见反应格外奇怪以外，其实同学们都有点见怪不怪了，老班不舍得罚，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好学生总是有些特权的。
再看在后面一反常态老老实实罚站的李一见，一米七五的个头，嘴角的绒毛才刚刚冲破皮肤，还正发育的身体稍显单薄，皱着眉头斜靠墙壁，这么看还有点顺眼。正是青春正好的年纪啊，等到二十年后，一个个胡子拉碴大腹便便人老珠黄，上厕所都看不到自己小弟弟了，那时候就只能感叹一句：时间，真是一把杀猪刀！
二十年，每个人都不知道二十年后的自己会变成怎样。是每天灯红酒绿在饭桌上谈笑风生，站在世界顶端俯瞰世间，或是变成菜市场里为了几毛钱争得面红耳赤的大妈，每天下班不想回家躲在车里静静抽烟的普通大叔。现在，李一见倒是知道了一种可能性。
事实上，从被拍醒再到现在被罚站，李一见一直都是懵的。大多数人都有过这样的状态，就是每次午休睡醒，特别是在夏天，在闷热的房间一个人醒来，汗渍糊在脸上，只听见旁边电风扇吱吱呀呀的转着，整个世界空洞得像是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的孤独。而李一见，现在就是这样一种状态，而且是睡了二十年才醒来的懵逼状态。
二十年，我梦到了二十年后的自己。李一见回想起来就觉得有点可怕，这个梦太过真实，而且对于李一见而言，梦中的场景也算不得美好，甚至回想起来都觉得嘴里满满的都是苦涩。
原来，我人生的走向也有可能是这样么？再次回忆起梦中自己度过的二十年，李一见在这个闷热的中午生出一股从骨子里冒出来的无力感。
在梦中，李一见高考前遭遇事故高考失利，暑假父亲车祸去世，自己放弃了重读，选择了本省一所二流大学，等到漫长的四年大学出来，却因文凭所困工作一直碰壁，碌碌无为。
按理说，梦都是很难还原的，可偏偏李一见回忆起来只觉得是恍如昨日般感同身受，高考失利的苦涩，父亲去世的绝望以及找工作时的艰辛，那些梦中种种仿佛是真实发生过的那种痛苦的感同身受，短短一个梦仿佛尝尽世间疾苦。
终于，下午第一节课的上课铃声响了起来，也算是正式拯救了李一见的双腿，李一见在老班的示意下回到了座位，还没等坐稳，肩膀就被同桌张旭揽住了。
“小子，你睡觉害得我书被收走了，这笔账应该怎么算？”张旭一脸贱兮兮的笑，只看表情就知道是在和李一见开玩笑呢。
李一见连眼皮都懒得抬：“哦，是吗？那要不我跟你算算上次你报给阿姨250元的资料费的帐？”当初要不是自己给他打掩护，就张旭妈那脾性，还不把张旭揍得半个月下不来床。
“嘿嘿，你可千万别，上次那钱我不也请你吃饭了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那脾气，上次周末我就晚起了一点，差点用鸡毛掸子让咱老张家绝后，最近估计是更年期快到了，整个像一个油桶，正愁没地方发泄呢，你就别往上浇火了。”张旭笑嘻嘻地。“话说，你咋啦，睡个觉睡傻了？怎么感觉整个人闷闷的？”作为朝夕相处的同桌，张旭发现李一见有点不正常。
“哦，没啥，做了个梦而已。”这么说着，李一见想起梦中张旭其实也有出场，只是…这样想着李一见不由得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张旭。
“你这么看着我干啥？不会是梦里发现自己其实喜欢男人吧？”张旭故作惊恐地往后退，身体却摆成了石榴姐“不要因为我是娇花而怜惜我”的姿势。
往日里，自己可能会和张旭一起搞怪，可是现在李一见实在提不起兴趣。
“你说，人做梦是因为什么？”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呗。像我，白天看到一个大美女，晚上睡觉嘿嘿嘿……”
“真恶心。”
这个声音不是李一见，也不是张旭，而是来自前桌的陈可菲。光是言语鄙视还不够，小丫头转过头来用眼神白了张旭一眼，李一见作为无辜群众也被波及。
“我说你们男生怎么一个个都这么龌龊，真恶心。”陈可菲用一种“你们都是色狼”的眼神看了李一见一眼就转过头去。
“喂喂喂，陈可菲，你听我解释啊，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啊，我说的是……”张旭想了想，如果把自己梦遗这样的事情喊出来就不只是被陈可菲骂这么简单了，估计全班的女生会向罗阎王报告自己这头小狼公然耍流氓吧。
“都怪你，害我在女神面前失去一个男神应有的伟岸形象。”张旭压低了音量说道。
李一见只觉得天空无故飞来两口大锅，不过，经过张旭这么插科打诨，李一见刚才的郁闷心情明显好了，有这么一个活宝在，你很难长时间保持心情不愉快。
“好了，不要闹了，灭绝师太刚才看了我一眼，瞪了你三眼，手中的粉笔拿起又放下了五次，现在她马上就走过来了，我倒是不怕，但是如果你不想被赶出教室的话，最好老实点。”李一见眼睛直视着课本，嘴唇微动，俨然一副好学生做派。
话音未落，张旭就已经端坐在座位上，活脱脱一个正在认真听讲的好学生模样，如果忽略掉拿倒了的英语课本以外。
灭绝师太已经走到跟前，李一见不由得在心里为张旭默哀。
“张旭！”师太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到。”张旭很单纯，很傻很天真。
“你书拿反了。”
“啊？谢谢提醒。”张旭此刻是一个讲文明有礼貌的乖孩子，完全没有大祸临头的觉悟。
李一见恨不得捂住眼睛，这货没救了。
“今天这两节课你站到讲台边来，让我好好治治你不听讲的毛病。”
“啊，不要吧老师？我是祖国的花朵啊，站得太久我那脆弱的双脚就无法支撑着我建设国家了。”张旭还在耍宝。
“那你是想在班主任办公室站，还是就在这站？”师太使出了究极武器——罗阎王。
“别别别，那我还是就在这站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