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目光落在林哲手中的便当上，像是找到了转移话题的借口，伸手接了过来：“是晚饭吗？谢谢你了林助理，多少钱？我转给你。”

林哲看着她那强装镇定、却连手指都在微微颤抖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沈律师，您太客气了，一点小事。”

“那怎么行，”沈澜晞坚持着，拿出手机，“已经够麻烦你的了，饭钱是一定要给的。”她操作手机的动作有些慌乱，甚至点错了几次。

林哲拗不过她，只好报了个数字。沈澜晞迅速把钱转了过去，然后像是完成了一项重要任务，将手机塞回口袋，语气刻意变得轻松甚至带着点“嫌弃”：

“好了，林助理，时间不早了，你也忙了一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看着就行了。”

林哲愣了一下，立刻拒绝：“这怎么行？沈律师，您也累了一天了，还是我在这里守着吧，您回去好好睡一觉。”

“不用！”沈澜晞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强硬，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我说了这里我可以！你回去！这是……这是命令！”她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对，又放缓了些，“林助理，真的不用了，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让我……让我觉得不自在。回去吧，好好休息，明天……明天说不定还有事情要麻烦你。”

她的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坚持和……一丝恳求。

林哲看着她那明明已经脆弱得摇摇欲坠、却还要强撑着支开所有人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沈律师是不想在外人面前暴露她的脆弱和崩溃。

他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妥协了。他知道，有些伤口，需要独自舔舐。

“那……好吧。沈律师，您自己也注意休息，有任何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我手机不关机的。”林哲恭敬地说道。

“嗯，知道了，谢谢。”沈澜晞点了点头，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平静。

看着林哲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转角，沈澜晞脸上那强撑的平静面具，瞬间土崩瓦解。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回了病房，反手轻轻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沿着门板缓缓滑落，最终无力地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一直强忍着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再次汹涌而出。这一次，不再是无声的啜泣，而是压抑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和痛哭。她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肩膀剧烈地颤抖着，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后怕、自责和无助，都随着这滚烫的泪水尽数宣泄出来。

空旷的病房里，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她那压抑到极致、令人心碎的哭声。

……

医院地下停车场，林哲坐进车里，并没有立刻发动。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陆景珩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传来陆景珩略显疲惫却依旧沉稳的声音：“林哲，那边情况怎么样？”

林哲组织了一下语言，语气带着担忧：“小陆总，陈老先生刚才出现了一次紧急情况，仪器报警，医生抢救后已经稳定了，说是虚惊一场。但是……”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沈律师的状态很不好。我回去的时候，她脸色惨白，像是受了很大惊吓，虽然她强装着说没事，还坚持把我支走了。但我看得出来，她是在硬撑。小陆总，我担心沈律师她……一个人会扛不住。”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只能听到陆景珩略微加重的呼吸声。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疼惜和冷厉：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保持通讯畅通。”

“另外，我让你查的事情，加快速度。”

“有些人，是时候该彻底清算了。”

第三十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