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寒.....”

顾子胥抿着唇，凝眉没有出声，他知道，现在说任何一句话都显得格外得残忍。

只听月轻寒忽地苦涩地笑了出声，“朕答应过诗诗，要用尽一切办法守护好她，守护好我们的孩子，可是，朕却没有做到。”

眼眶难以控制地一红，尽管他在顾子胥面前已经竭力地隐藏，“朕没能做到，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她守护着她想要守护的人，不管是用什么方法，哪怕被天下人骂成昏君，朕也要为她守住她的家人，她的父亲，这是现在朕唯一能给她的。”

他的痛苦，顾子胥很理解，却无法感同身受。

他看着月轻寒，久久不语，现在，他更加认清的一点是，他，真的不配爱诗诗。

从一开始，诗诗选择轻寒，就没有错，只可惜，这个男人是一个身不由己的帝王。

轻寒比他更爱诗诗，可以无所顾忌地爱着，负天下，负苍生，负自己，他都无怨无悔。

而他呢？

他虽然也爱诗诗，可却总是站在一个臣子，一个宰相的立场，只为这个江山，这百姓去考虑。

明知这帝王无法对心爱之人弃之不顾，却总是以天下之理让他处置慕家一家。

他这样做，跟王家又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理由不一样罢了。

稍许，他才无奈地对月轻寒叹了口气，“轻寒，你是皇帝，这是你唯一能选择的路，你还能怎么办？”

月轻寒沉默不语，只是将视线缓缓地投向窗外，看着那阳光在此时格外得绚烂而温暖，他突然间有些释然地笑出了声。

视线从窗外收回，重新停留在顾子胥眉头深锁的面容上，淡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朕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顾子胥先是一愣，眼底因为月轻寒这突然释然的神情而茫然，紧跟着，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看着月轻寒，惊道：

“轻寒，你别开玩笑。”

月轻寒没有回答，只是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而让人赏心悦目。

他伸手，重重地拍了拍顾子胥的肩膀，没有多说一句话，便从御书房离开了，只留下顾子胥站在殿内，看着月轻寒的背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先灵殿——

“参见皇上。”

“嗯，你们下去吧。”

这里是月家历代祖先灵位供奉的地方，平时都有专人来打理，而亲政后的月轻寒却极少来这里。

今天，他出现在先灵殿，让守殿的宫人们也有些意外。

殿门被推开，历代祖先的排位就在眼前，一个个如一双双锐利的眼睛，紧盯着逐渐朝他们走近的月轻寒。

身后的门，被关上了。

月轻寒走上前去，在先皇的灵位前重重地跪了下来，“父皇，月家的江山，儿臣已经替您守住了，儿臣的任务也可以完成了。”

他在灵位前重重地磕了个响头，跟着，再度跪直了身子，继续道：“您要儿臣守的，儿臣守住了，现在，儿臣要去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哪怕她已经不在了，儿臣也要一生一心去守护她，替她去守护她的家人，请原谅儿臣不孝！”

说罢，他又连续在灵位前，磕了好几个响头，跟着，满心释然地从先灵殿离开了。

两天后，月轻寒的胞弟，平阳王月轻祁奉命抵京，让所有人都有些意外。

“皇兄，你急着召我回京，有什么急事吗？”

“皇弟，朕有一件事要求你！”

“什么事？”

“帮朕替父皇守住这江山。”

“我？？！！！”

这一句话，惊了月轻祁，也同样的，在三天后，惊了满朝文武以及整个北名天下的老百姓。

他们的皇上竟然在平定了乱臣贼子，稳定了这北名的江山之后，竟然禅位给了平阳王爷，这无疑是一件天大的事。

知情的人都不禁咋舌，更是不可思议。

很多大臣都明白，月轻寒这样做最主要的目的是什么？

皇帝禅位，新帝登基，便可大赦天下，皇上就可以用这样一种名正言顺的方式赦免了慕家一家。

果然，新帝登基没几天，便下令大赦天下，普天同庆，本该满门抄斩的慕景城一家被无罪释放，贬为庶民。

而前皇帝月轻寒则是成了北名王朝唯一的一位亲王。

谁都没有想过，这样一个帝王，会甘愿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了整个江山。

原本天下的女人都可以任他挑，而他，终是为了那样的古灵精怪而负了苍生，弃了荣华。

独自一人守着亲王府，守着那个他从未实现过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