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情况却大为不同,闻香儿早于一年前身染怪疾,日渐消瘦,模样也与往日相去甚远。
青楼艺伎最重一个“艺”字,但头牌艺伎的身段姿色无不是上上之选。
而眼下,闻香儿不仅变得面黄肌瘦,而且原本能歌善舞的她已到了立足不稳的地步,便是连站的时间稍微长一些也难以承受了。
“你香儿姐姐怎么了?”陆云风面带笑容,温和地问道,小丫头霜儿是伺候闻香儿的丫鬟,可她看起来也不比闻香儿好多少,也总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
“哎!还不是老毛病又犯了,浑身无力,胸口疼,喘不上来气呗!”霜儿忧心忡忡地哀叹道。
陆云风微微点头,跟着霜儿进了内院。
穿过一条青石小道,绕过两处回廊,便能看到一间五层高,红砖青瓦的阁楼,阁楼的门头上挂着一张红漆木匾,木匾上写着三个描金大字:“暖香阁”!
明月楼,暖香阁!
这里是世间无数男子梦寐以求的风流宝地,陆云风看着正门上的牌匾,不禁又想起了那首流传甚广的小诗。
月明河畔明月楼,暖香阁里香暖流,不上楼阁试风雨,英雄何必入泾州。
然而在暖香阁门口两侧却站立着四个青衣壮汉,这四个壮汉目光如炬,眼神冰冷且带着戾气,见陆云风和霜儿走近,八道目光对着两人上下扫视了几眼!
“陆大夫,随我进来吧!”
霜儿拉了拉陆云风的衣袖,带着他走进了暖香阁。
这四个壮汉中的两个跟在陆云风身后,随着霜儿和陆云风一起进了暖香阁。
暖香阁里香气缭绕,霜儿带着陆云风穿过两扇木门,走进了内阁,这里是明月楼当红艺伎们生活起居的地方。
霜儿走到最末一扇门前,轻声唤道:“香儿姐姐,陆大夫来了!”
“请陆大夫进来吧!”房间里,女子虚弱无力地回了一句。
霜儿将门帘一挑,道:“陆大夫,进来吧!”
陆云风点了点头,矮着身子,低着头,跨步走进了房间。
两个壮汉并没有跟着陆云风进去,只是站在房间外守着,他们是明月楼的护院,凡是进暖香阁的男子,他们一律都要监视着的。
只不过因为陆云风早已是这里的常客,所以护院并没有询问,直接跟着就是了。
陆云风走进卧房,卧房内的陈设依旧如故,两张床榻,一张方桌,三张圆凳,靠窗边有简陋的梳妆台,沿床侧有老旧的衣橱。
陆云风将小药箱放在房间正中央的方桌上,她走近闻香儿的卧榻。
此时卧榻两侧的轻纱幔帐早已合拢,隔着轻纱幔帐,陆云风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靠在床头。
陆云风向床侧走近了几步,便能听到闻香儿轻轻地喘息声,仿佛这样靠在床头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十分吃力的事。
“陆大夫,麻烦您再给看看吧,开几服药压压这症状也就是了!奴家不求治好这顽疾,但愿能顺顺畅畅地喘几口气!”
陆云风微微点头:“在下尽力而为吧!”
话音刚落,只见一只洁白如玉的手臂从轻纱幔帐下伸了出来。
“有劳陆大夫了!”
陆云风也不多话,伸出手轻轻搭在闻香儿的手腕上,触手冰凉。
脉搏时缓时急,脉象虚而无力,陆云风知道她的病情又加重了。
济世医馆的那位前辈曾告诉陆云风,这种怪疾又叫做凋花症!
患此病症者便如凋零的花朵一般,日渐萎缩,日渐消瘦,日渐凋亡。
此病并非无药可救,但所用药材太过珍贵,世间难寻。
陆云风缓缓收回手,他知道这个沦落红尘的女子命不久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