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足的第七日,黄昏像一块浸饱了污血的抹布,缓慢擦拭着王都灰蒙的天空。耳房内,墨尘静坐如枯木,唯有指间那枚“幽瞳”偶尔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悸动,如同濒死昆虫的触须,无力地探知着外界。
倏地,那悸动变得尖锐了一瞬!
并非来自皇宫惯常的能量流动,而是一股极其遥远、却异常狂暴混乱的波动,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猛地穿透重重宫阙禁制,狠狠撞入他的感知!
方向… … 西北!
是… … 渌水别院?!
秋儿?!
墨尘猛地睁开眼,瞳孔骤缩!心脏如同被无形之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
几乎就在同时——
砰!
耳房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开!
一名面生的、神色倨傲的内廷太监带着两名禁卫闯了进来,目光扫过形容枯槁的墨尘,尖着嗓子宣道:
“奉旨意!查宫中巫蛊厌胜一案,相关人等,即刻押往刑律司候审!玄玉侍卫,走吧!”
巫蛊厌胜?!又是这个罪名!
墨尘浑身血液瞬间逆流!他们果然要对秋儿下手了!甚至等不及编织更完美的借口,便要强行拿人!
他猛地站起身,眼中血色弥漫,体内被压抑的力量疯狂躁动,几乎要冲破“幽瞳”的束缚!
那太监被他眼中骇人的厉色吓得后退半步,色厉内荏地尖叫道:“你想抗旨不成?!拿下!”
两名禁卫立刻拔刀上前!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
“住手。”
一个清冷而极具威仪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灵璎在一众琼华宫侍卫的簇拥下,缓步而来。她今日穿着一身近乎墨黑的深紫宫装,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唯有一双眸子,黑得如同最深的寒渊,里面沉淀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风暴过后的死寂。
她目光极淡地扫过那宣旨太监:“王公公,本宫的人,何时轮到刑律司越俎代庖来拿了?”
那王公公见到灵璎,气势顿时矮了半截,但依旧强撑着道:“郡主恕罪!此乃陛下亲旨,涉及巫蛊重案,奴才也是奉命行事…”
“陛下那里,本宫自会去分说。”灵璎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人,你们带不走。”
王公公脸色变幻,还想再争辩,灵璎却已不再看他,目光转向浑身紧绷、如同困兽般的墨尘。
她的眼神极其复杂,有一闪而过的疲惫,有深沉的决绝,还有一丝… … 墨尘完全看不懂的、近乎悲凉的意味。
四目相对,空气凝滞。
忽然,灵璎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朝他摇了一下头。
那动作快得如同错觉,却像一道冰冷的闪电,瞬间劈入墨尘混乱的脑海!
不是阻止他反抗… … 而是… … 阻止他此刻… … 跟她走?!
为什么?!
就在他愣神的刹那——
灵璎猛地抬手,指尖一枚看似普通的玉戒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一道无形的、却沛莫能御的巨力狠狠撞在墨尘胸口!
“呃!”墨尘猝不及防,被那力量撞得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冰冷的墙壁上,喉头一甜,鲜血溢出唇角!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灵璎!
她却已转过身,对着那王公公,声音冷澈如冰,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决绝:
“看来本宫平日太过宽纵,竟让这等心怀叵测之辈潜伏身边至今!”
“将此獠押入地牢!严加看管!待本宫查清其所有同党,再一并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