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宗的秋意更盛,谢宸将水重新坐在炉子上,抿了一口茶,将茶杯放在桌面上,静静的盯着窗外。
他刚刚听完了宋惊宁的传音,心中怎么说呢,大概不是滋味吧?
老四和自己年岁差不多,却要叫宋惊宁这个比自己小的多的小丫头师姐,当年的他可不是滋味。
谢宸还记得当年赵无眠指着比自己小却比自己成熟的宋惊宁,又瞪大了眼睛指了指自己,才一脸震惊的询问师父:“我?你是说,我是这个小丫头的,师弟?!师父你老人家糊涂啊?!”
师父当年好像也只是笑嘻嘻的摸摸他的头,又在他头上一拍:“小屁孩,以后有你被叫师兄师兄的时候呢。”
好像也是,当年我们都是一群小孩,都想老气横秋的当一回大人。
水渐渐烧开,水汽上升,又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后来呢?老四好像和老三为了争强谁是真正的老三大了一架吧。结果可见,赵无眠当年那个三脚猫功夫根本打不过宋惊宁。
当年刚到宗门的宋惊宁没有如今那样温和,而是沉默却不内敛,浑身上下就是不好惹的样子。也是,不管是谁大难不死的活过来都会变的。
那今天呢,赵无眠打过宋惊宁了吗?应该平手吧,毕竟两个人都不敢出手,唉,可惜可惜,是个这么多年啊,我也没看到。
我还真想看他们在打一架呢,就像当年。
想着想着,谢宸笑出声了,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笑,笑到最后,在弥漫的水汽中,他的眼睛好像染上了一层雾。
“师父!师父,你倒是开门啊,外面有一大群人等着你说话呢?”门外他的弟子无奈的敲着门,而他不远处是早早赶来的几大门派的弟子。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突然一下,他听到了三师叔的声音,说要讨伐已故的四师叔?!
又是紧接着几大门派的掌门或者长老就跟约好了一样突然出现在了青阳宗,还非要见掌门,吓得他真的只能找掌门,可明明刚刚还开着的门,现在是敲也敲不响,开也开不开,谁来救救我啊!
“哈哈……”弟子无奈的挠挠头,转过身去,圆滑的说:“诸位掌门长老,可能,可能师父睡着了吧,哎呀,你们不知道他睡觉就是沉哈哈哈,要么我们先去会客厅等等呢哈哈……”
“我不相信就这样了,他还睡得着!让他滚出来!”为首的那个人小弟子见过很多次,乃是仙门第二宗的掌门——崔旗,总是抚摸着他那一小撮花白的胡子揪着天下第一宗青阳宗的事情不放。
十二师叔尚函律每次见到他都会骂他崔胡子有病。
这下有了崔旗的发言,各个原先还唯唯诺诺的宗门也大胆发言。
眼见各门派商量着炸门,小徒弟的救星终于出现了。
谢宸门一推就看见了如此的一幕,他挑挑眉,扬起下巴,用不怒自威的语气说道:“诸位远道而来是客,不在会客厅呆着,却要商量炸开青阳宗掌门住所的门,这就是你们宗门的教养吗?”
南锦棠在迷迷糊糊中感知到自己被放在了柔软的床上,周围的香气像极了青阳宗那叮咚的泉水,随风而动的松针。
不会吧,南锦棠迷迷糊糊的想到,不会赵无眠没有打过宋惊宁,我和他都被带回青阳宗了吧?不会吧不会吧,别搞啊。
但是困倦在无时无刻的席卷她的身体,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那么睡了过去。
她已经好久没有睡过这么好的觉了。
恍如隔世。
南锦棠从床上醒来的时候,眼睛在隐隐作痛,她揉揉眼睛,感知身边有人的到来,抬眸就看见了那鎏金面具的男人将汤药放在了桌子上。
闷闷的声音从面具下传来:“醒了就来喝药”
话刚说完,南锦棠就将头上的簪子抵在了男人的脖颈。
以为的平静并没有到来,南锦棠天真的以为在得知那么多事情,再过去那么多年后,面对赵无眠她会是平静的。
但是她想错了,就像她见到宋惊宁一样。
赵无眠将鎏金面具摘下,露出那张本应该灰飞烟面的脸,他轻笑:“好久不见啊,小十三。”
“别叫我”南锦棠沙哑着嗓子,抵在脖颈的簪子却在不停的颤抖。
赵无眠叹了口气,和南锦棠挣抢了许久才将簪子发下。
“现在杀我还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