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无一郎慌忙过来阻拦,好在他也不是真的生气,只哼了一声,坐回去一言不发继续编着草鞋。
有这个插曲,反而令人没那么拘谨。
盘腿坐在藤垫上,她看着两个长得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男孩。
十来岁的模样,身形不高,看着有点清瘦。
精致的五官搭配着还有点婴儿肥的白皙脸庞,一头长长的柔顺的乌发,发尾是像湖泊般清澄莹澈的淡青色。
同样是一双天青色的眼睛,在哥哥脸上冷得摄人心魄,弟弟却是如天空般澄澈明亮。
脾气冷一些的是有一郎,看上去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实际上嘴硬心软,在以为自己说错话时会露出局促又自责的眼神。
弟弟无一郎则是被保护的很好,天真柔软的性子,对什么都不设防,很善良。
到目前为止都没有看见大人,想来是兄弟两相依为命。
仿佛看见了两只毛茸茸的幼崽在雪天里互相依偎着取暖,她心中莫名升起一丝怜爱。
随着太阳开始落山,天光在远山背后慢慢收束,屋内逐渐暗了下来。
无一郎翻出了一个陶制的烛台,将半截蜡烛放上去,拿一根小树枝在炭火上点燃,一朵小小的火焰从树枝尖端,跳跃到烛芯上。
暖黄的烛光填满了整个房间。
拢了拢有些松散的领口,她挪下榻去。
赤脚踩在冷硬坚实的地板上,寻常人或许早就被刺骨的寒冷逼得哆嗦起来了,她却不觉有任何的不适。
“我该走了。”她笑着倚在门边,挥手和兄弟两道别,“谢谢今天的款待。”
虽然理智还算清醒,但饥饿感仍旧无时无刻地盘旋在血液中,催促着她赶紧离开这里。
“现在?已经很晚了,天马上就会黑,明天再走吧?”
无一郎正翻出了两床被褥,将它们铺在藤席上,听闻今月要走,立刻急着挽留她。
山里下了一天的雪,又是晚上,一个女孩子独自出门,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不,现在正好。”
透过窗子的缝隙,太阳的最后一丝余辉隐入了远处山的背面。
她竖起一根食指,眉眼间的神情轻快,“我生了一种怪病,不能晒到阳光,否则会全身溃烂,严重的话可能会死掉哦。”
“哇唔!这么严重!”
“骗人的吧,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病。”
兄弟两的反应截然不同,她笑眯眯地抱着胳膊,没有直接回答,“你猜?”
“谁要猜。”
时透有一郎撇了撇嘴,将手中最后一个草结打好,拿过剪刀把多余的稻草尾巴剪掉,他别过脸去,将刚刚做好的一双草鞋递了过来。
“冬天还光着脚,你是想冻死吗?”
竟然是给她做的吗?
接过了这双粗糙但结实的草鞋,稻草的清香混合着炭火余温,在掌心泛起细微的痒意。
今月微微睁大眼睛,惊讶的表情一闪而过,不管多少次,她总会被这种纯粹的善意所击中。
“啊,真是……真是太可爱了!”
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她张开臂膀,猛地抱住了眼前别扭的小孩,用脸颊蹭着他的头顶。
“太贴心了有一郎,我会好好珍惜的!谢谢你啊!”
“放开我!”时透有一郎顿时炸毛,在她怀里不断地挣扎,却奈何不过她一身的力气。
意识到挣扎没什么作用,他只好安静下来,好在今月也没有太放肆,很快放开了他。
柔软的和服衣料携着寒梅的冷香擦过他的脸颊,连同头顶的触感一同离去,让他一时间有些恍然。
自从父母离世后,他已经没有再和别人这般亲密拥抱过了。
时透无一郎小跑过来,往她的怀里塞了个包裹,打开一看,是几块用竹叶包着的饭团。
“姐姐带着路上吃,”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一汪清澈的山泉,“我在里面加了梅干,哥哥说过这样不容易坏。”
他的眼里有莫名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