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栾蝶自暴自弃,不抱希望之际,她听到了很轻的脚步声,刹那,像鱼重新回到水里,燃起希冀,她再次用力拍打门框,这次,门打开了。
但不是她想见的人。
花君莉。
是她带着开锁的师傅,撬开了房门。
大脑宕机了几秒,也来不及思考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栾蝶收缩的瞳孔又快速恢复正常,她焦急道:“我要去找丛曳,他现在很危险。”
花君莉只冷淡地点点头,什么都没问,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内。
等到外面,上车的时候,栾蝶才发现花泪也来了。
她回国了。
几乎只是一眼,那些被压抑的、不被承认的、努力遗忘的,几百个日日夜夜……全部前功尽弃。
在一瞬,被碾成碎渣。
许久未见,她的头发还是那么长,眼睛还是那么好看,不用靠近,也能感受到那股纯洁馨然的香气。
这是一种天然的吸引。
美丽的裙摆,即使眼前无风无浪,也能如镣铐一般温柔地将她逮捕。
栾蝶溃不成军。
女生坐在主驾驶,深思哀伤,但望着她的目光依旧纯粹透亮,栾蝶心跳如鼓,扣起手指,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坐副驾还是后面。
这是一个很荒谬的现实。
面对前女友和她的妈妈。
但此刻并不是她叙旧情的时候,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也许已经生死一线了,咬咬牙,栾蝶终是垂下头打开了后门。
她开始整理思绪。
花泪很疲惫,她应该是赶着最近的一班飞机回来的,家里出了大事,是花君莉通知的吧。
栾蝶有些同情她,幸好她已经不再姓文,更是想不明白,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要不断地收拾家里的烂摊子,整个文家,怎么就出了她一个清流。
善良纯朴的格格不入。
一路沉默,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下车,栾蝶一刻也不敢耽误地小跑,打了个趄趔,花泪在后面扶了她一下。
“跟着我走吧,别走错了。”这是她今天对她说的第一句话,随风钻进耳膜,撕扯一些神经,让人发麻,栾蝶鼻尖猛然一酸。
她拉过她,才将一切重新步入正轨。
那次决裂之后,其实也不算闹掰,因为就算做不成情人,她们也会是朋友,姐妹。
栾蝶知道从来都没有花笑这个人物,也知道花泪没有妹妹,到那一刻,她才醒悟,原来,这么多年,她一直病着。
家庭到底给她带来了多少伤害。
栾蝶试图从医者的角度和她沟通,但花泪有自己的一套准则,她不信,她坚持有花笑的存在,只是被她弄丢了,唯一幸运的是她在精神折磨自己,尚未波及到物理层面,不幸的也是她在不停伤害自己的精神世界。
栾蝶拯救不了她,她很自责,如果她都不可以,谁可以呢?
她曾想带心理医生到她面前,但每次说起这个,一向好脾气的她也会动怒,“栾蝶,我的专业才是医学”她总用这句话堵她。
快要两年了,花泪,你的病好了吗?
栾蝶再次站在了她的身边,但这一次,和以往都不同了。
越过那些无声的阻隔,栾蝶试着让丛曳放下刀。
“丛曳,你把刀放下好不好?”
眼泪糊花了她的脸,她把自己弄这样得可怜兮兮,哀求他。
“丛曳,你不能杀人,你不能坐牢。”
“你这样,让我以后怎么办?”
..……
少女每个音节都是破碎的,如果说少年手上那把刀是利刃,可以取人性命,那么她的每一次眼神,都是比刀刃更锋芒的存在,直插.肺腑。
丛曳突然觉得眼睛好痛。
为什么,她又站在了花泪的旁边?
又一次,她没有选择他,她也从来没有坚定地选择过他,好笑吧。
“栾蝶,我好恨你啊。”
无厘头的几个字,在场所有人都是懵的。
保镖都在后面,花泪护着栾蝶,靠着水吧台,文霆之挡在花君莉的身前,身后是黑色的沙发,文宏被挟持着不停地喘气,丛曳已经将他拖到了台阶处。
奢华的宅院,处处摆放着古董,就连每一个家具的位置都是按照风水大师的吩咐摆放,高贵典雅,但在这一刻依旧显得无比空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