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到头来,竟只能说给一个才来渊国不久的人族王后听。
苍澈闭上了眼睛。
他太想找个人倾诉,这些话若再不说出口,他只怕真的会发疯。
两人一时谁也没有开口,殿内只剩静默。
“可以说,我父王之所以死,是因为癔症。”苍澈说。
顾允泽想起方才在精神共振中见到的那条黑蛟,缓缓点头,轻声道:“那一定很痛苦。”
“是的。”苍澈闭上眼睛,克制道,“他的法力异常强大,曾引领渊国走向辉煌,却也敌不过血脉相传的癔症。”
他睁开眼:“……有朝一日,或许我也会变成那样。”
顾允泽想要说点什么安慰苍澈,可一时又什么也讲不出来。
苍澈忽然换了话题:“今天的早朝,你随我一道去。”
他的嗓音虽沙哑,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顾允泽从没想过自己会参加渊国的朝会:“……我?”
“只是这一次。”苍澈说,带了一丝莫名的笑意,“你去了就会知道。”
天光不知不觉间已经转亮,两人起床后,便有宫人进来伺候梳洗。
妆镜打开,宫人细细梳理顾允泽的黑发,问:
“殿下今日还佩绢花吗?”
顾允泽想了想,点头道:“就要那支蓝色的吧。”
宫人小心替他将花佩在鬓边。
顾允泽伸手触碰镜面,他还没能亲眼见过,自己戴上这朵蓝色绢花的模样。
用完早膳后,顾允泽随苍澈一道来到大殿。
苍澈安排他坐在身侧,顾允泽虽看不见,可听见群臣行礼恭贺“万岁”的声音,依旧一阵紧张。
苍澈一抬手,大殿中央,一面巨大的方形法镜缓缓升起。
镜中的场景变化,最后映出大洋彼岸曜国的军港。
只听震耳的号角声响起,紧接着“曜国万岁”的呼声如浪扑来。顾允泽心头一震,方才才明白,原来今日的早朝,是要观阅曜国新王登基后的首次阅兵大典。
难怪苍澈会特意带他这个曜国王子前来。
法镜中,年轻的曜国国王一袭洁白礼服向将士致意,风度翩翩,气场仪态都与孱病的先王截然相反。
有大臣低声感叹:“曜国换了新王,气象果然大有不同。”
御史却皱起眉头道:“曜国行的是君主立宪,‘国王’并无实权,与其说是一国之尊,不如说是个符合百姓想象的符号,当然要选一个年轻英俊的。”
顾允泽听着他们的议论,神情有些恍惚。
若是换在从前,他能一眼认出台上的那个“新王”,虽与兄长顾修棠容貌酷似,可神态气质却并不相同。
然而此刻,他眼前只有一片黑暗。
朝会散去后,殿外仍有臣僚低声议论。
有亲兵快步上前,在苍澈耳边低声禀报几句。
苍澈的眉心一点点拧紧。
“送王后先回去休息。”他吩咐完,一甩衣摆,径直去往书房。
阳光将四周碧绿的宫瓦,照得熠熠生辉,苍澈的心情却愈发沉重。
书房内静极,禁军校尉早已候在其中,见苍澈进来,立刻禀道:
“臣已彻查了宴会上传音法阵的灵力波动。对方以符纸施法,虽然比一般法术更为隐秘,但顺藤摸瓜,所有线索,最后都指向了同一个人——”
他没有立刻把话继续说下去。
苍澈打开案上的密报,中间那个名字,如刀锋般直刺入他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