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家这个身份的前身,本身就是白天世界的居民。
如若真是放心不下另一个世界的家人,为什么不选择成为旅行家这种人,反而要通过另一个旅行家拍照呢?
成为旅行家,是有什么让这些居民无法支付的代价吗?
“——!”
骊执的身体因突如其来的急转向一侧歪斜,扛着她的女人已爆发出惊人的速度,险之又险地避开从斜后方刺来的一柄尖刀。
刀锋擦过骊执垂落的衣角,发出轻微的撕裂声。
就在这短暂僵持、与持刀者几乎面对面的瞬间,许怀青的呼吸猛地一。
“是……你?”
她看到了。
那个握着刀、眼神空洞却执拗的女人,顶着一头沾满尘灰的、黯淡的白发。
是引导她找到老婆婆的邻居女人。
骊执敏锐捕捉到许怀青身体的僵硬与那声呓语。她顺着许怀青的视线方向望去——
人群缝隙中,白发女人的脸一闪而过。
她的嘴唇在周围的喧嚣中无声开合,对着被扛在肩上的骊执,清晰地做出几个口型。
她的脸上还挂着几道干涸的泪痕,可那双眼睛深处,却淬着一种与表情截然相反的、冰冷的、近乎诀别的寒意。
“旅行家……我马上,就能去黑夜世界……陪他们了。”
不是哀求,不是向往。
那更像是一种宣告,一种……完成了某种黑暗仪式的平静通知。
骊执直觉警报炸响!她猛地发力,试图卸开许怀青的钳制,朝那方向低喝:
“你究竟是——”
话音未落。
一股冰冷的、尖锐的触感,已精准地抵上了她颈侧仿生皮肤下最脆弱的能量管线集束区。
“亲爱的旅行家,” 许怀青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响起,阴冷、滑腻,如同黑暗中悄然游近的毒蛇,
“如果不想被那群……看起来恨不得将你生吞活剥的‘同胞’逮到——”
刀锋微微嵌入,带来清晰的压迫感。
“就最好,别再乱动了。”
骊执依言,彻底停止了所有挣扎。她甚至配合地调整了重心,放松了每一处关节,让自己更像一件没有生命的、无害的“货物”,任由许怀青将她拖向未知的、更深沉的阴影之中。
许怀青以为,被她刻意“胁迫”后的旅行家,终于能消停会了。
——她还是太嫩了。
“刚才那个女人……是坏人吗?”
刚刚突破包围圈、被她从肩上放下来的仿生人,在疾奔中极其自然地歪了歪头,琥珀色的眼眸在昏暗光线下划过一道微光。
不同于许怀青的气喘吁吁,这台机器人甚至有心情微妙地动了动手腕,调整了一下被扯着奔跑的姿势,让许怀青有机会借她的力逃命。
“她有危险,我从一个信得过的NP……咳,一个老婆婆那里拿到的可靠消息。一会跟你解释。” 许怀青咬牙,气息不稳。
“好。” 骊执应得干脆,随即话锋一转,“那你现在是不是迷路了?我怎么觉得这个路口,我们已经路过三次了。”
“……是为了甩开追兵。”
“真的不是找不到家了,对吗?”
“……不是。”
“为什么他们一定要追着我们?这是你们这里的……某种特色民俗活动吗?”
“……不是。”
“我们是不是快被追上了?”
“……闭嘴。”
“嗯?你难道……不想听我说话吗?” 仿生人的声音里,竟透出一丝近乎无辜的探究。
“我说——闭!嘴!”
骊执“听话”地闭嘴了。
她胸腔内模拟呼吸的微弱起伏瞬间停止,整个身体彻底僵直,如同一块毫无生气的、硬邦邦的金属板。
骊执能感受到对方身体一僵,但很快咬紧牙关,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继续扯着这块“沉默的金属”埋头狂奔。
“抓走旅行家的叛徒就在那里!”
“追!谁追上了,名额就是谁的!”
追兵的叫嚷声几乎贴上了后背,夹杂着凌乱的脚步声,如同索命的鼓点。许怀青寒毛倒竖,脚下被凸起的碎石一绊,身体瞬间失衡向前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