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这破锁!好像从里面卡住了?”
“使劲踹一脚!”
“算了算了,估计也没啥好东西了,别惹麻烦,快走!”
那双脚在门口徘徊了几秒,终于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苏晚星捂着狂跳的心口,等脚步声彻底消失,才敢慢慢探出头,长长吁了口气,后背惊出一层冷汗。
“吓死了…差点被堵个正着…看来这台球厅水还挺深。”
危险解除,她再次尝试,终于费力地撬开了那块地砖。下面是一个小小的暗格。里面放着几张叠起来的信纸(肉麻的情书,落款是张伟,甚至有一张两人的合照)、一小卷零钱,还有——一张被反复折叠的本省交通地图!
她展开地图,折痕深重,显然经常被翻阅。她的心跳开始加速。她将地图摊在满是灰尘的桌面上,借助气窗透入的光仔细查看。
地图上并没有明显的圈画标记,但是……
她的指尖沿着最深的那条折痕滑过——这一页反复被打开又折起,聚焦的区域是本省西南部的一片县镇。在一个名为“平沙镇”的小点附近,有一个极其模糊、似乎是不小心按上去的蓝色圆珠笔油墨点,不仔细看几乎会忽略。
更让她呼吸一窒的是,在地图页面的空白边缘,有一道极浅的、几乎被完全擦掉的铅笔划痕,但仔细侧光看去,能辨认出那像是几个数字:231。
「平沙镇…231…」苏晚星牢牢记住这个名字和这个数字痕迹。直觉告诉她,这绝非偶然!
“231…什么意思?”她蹙眉思索,“张伟生日?不对,原主记忆里好像是夏天…台球厅门牌?也不是…难道是…汽车班次?”她想起这个年代长途汽车班次编号或时间常用数字表示。
他们不是要远走高飞,而是匆忙逃往了一个附近的、他们认为可以藏身或处理某些事情的地方!这张地图和数字,就是他们计划的参考!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结合九十年代的交通条件:「他们走得太急,大件物品没处理,甚至随身衣物都带的不多,不像有计划的长途迁徙。目标是周边县镇…火车班次少,需要介绍信(95年虽已放松但仍有查验可能),目标太大。最方便、最不引人注意、随时能走、又不需要严格身份登记的…只能是短途汽车!」
她小心翼翼地将地图和情书信纸折好,揣进口袋(这些未来可能都是证据或线索)。这是重大发现!
再次确认没有遗漏其他线索后,苏晚星按原路从气窗口爬出,尽量恢复原状,然后迅速离开了后巷。
站在街上,阳光刺眼,她却感觉手心冒汗。兴奋和紧张交织在一起。
她找到了方向!平沙镇!以及一个需要破解的数字密码!
没有丝毫犹豫,苏晚星立刻赶往市汽车站(95年很多短途客运也集中在长途汽车站)。候车大厅里人声嘈杂,混合着汗味、烟味、汽油味和各种方言的叫喊声。
她没有像无头苍蝇一样乱问,而是直接走向挂着“西线”、“县镇线路”牌子的售票窗口区域。窗口后面坐着几位面色疲惫的售票员。
苏晚星观察了一下,选择了一位看起来年纪稍长、可能更有耐心的女售票员窗口排队。轮到她时,她身体微微前倾,脸上挤出一种恰到好处的、混合着歉意和焦急的笑容——这是她前世做销售时练就的本事,最能打动这些每日应对无数陌生人的服务行业人员。
“师傅,打扰您一下,实在不好意思。”她开口,语气礼貌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体谅,“想跟您打听个事儿。请问大概…三四天前,下午的时候,有没有一男一女,二十多岁,来您这儿买过票?”她刻意放缓了语速,吐字清晰。
“每天那么多人,谁记得住。”女售票员抬了下眼皮,没什么表情。
苏晚星不气馁,继续描述,并巧妙地融入了打听来的和观察到的细节:“女的可能穿一件紫红色的外套,头发有点卷,看着挺爽利的。男的挺高,有点瘦,看起来有点急冲冲的。他俩可能一次性买了两张票,像是要赶时间,可能是去…嗯…比如平沙、玉山这几个方向的?”她故意混入了“平沙”这个关键地名。
女售票员皱着眉,似乎被这具体又不失礼貌的问询带动了思绪,下意识地开始回想,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苏晚星的心提了起来,但脸上依旧保持着耐心和期待的神情。
就在这时,女售票员像是想起了什么,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窗台边那个用硬纸板和橡皮筋箍着的一叠过期的票根存根联。
“三四天前下午…”她嘟囔着,手指开始无意识地翻动那叠票根,“去平沙的?那天下午…好像是有那么一对,慌里慌张的,票差点都没拿稳…等等,”她似乎抓住了记忆的线头,从存根里抽出一张,“喏,就这个,那天下午四点二十发车去平沙的,就那一趟车,卖了没几张票,连着号的两张…是不是他们?”
票根存根上,清晰地印着目的地“平沙镇”,发车时间“16:20”,以及连续的票号!
“231”不是时间,是班次编号! 苏晚星瞬间明白了!
“对!很可能就是他们!太谢谢您了师傅!您可帮了大忙了!”苏晚星立刻送上真诚的感谢,强化对方的积极情绪。
运气站在了她这边,但她的沟通方式无疑大大增加了成功的几率!
她顺势提出下一个请求,语气更加恳切自然:“那…请问那趟车的司机师傅…您知道今天还在站里吗?或者我怎么能找到他问问情况?就再耽误您一分钟。”
也许是苏晚星的态度好,也许是想赶紧打发她走,女售票员朝停车场方向努努嘴:“那趟车应该是老李开的,他车好像就在那边等着发车呢,你自己去问吧。”
苏晚星千恩万谢,立刻奔向停车场。很快,她找到了那辆挂着“市-平沙”线路牌的老旧客车,司机正在车下检查轮胎。
苏晚星再次运用起她的沟通技巧,先是简短寒暄,然后清晰地描述了特征和班次时间,最后才聚焦核心问题:“李师傅,请问您还记得那两位乘客吗?他们在哪下的车?”
司机老李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猛地一拍脑袋:“哦!有点印象!那对男女是吧?怪得很!没到平沙镇终点站下的车,提前了大概两三公里,在通往‘红星建材厂’的那个岔路口就急着下车了,那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当时我还觉得怪呢……”
红星建材厂岔路口!
范围再一次缩小!几乎精确到了点!
苏晚星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强忍着激动,再次感谢了司机。
站在嘈杂的车站广场上,苏晚星握着那张抄写着关键信息的纸条(发车时间、目的地、下车点),感觉它重逾千斤。
不能再犹豫了。父亲还在里面,每多一分钟都是煎熬。她必须去那个岔路口附近看看!
她毫不犹豫地走向售票窗口,买了最近一班前往平沙方向的汽车票。
班车摇摇晃晃地驶出市区,窗外的景象逐渐从楼房变为田野。苏晚星靠在窗边,看着飞速掠过的景象,内心却无法平静。
老苏,等着我。我一定会找到线索,证明你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