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冷了。
说的是天气。
长假结束,北城飘起阵雨。清晨,天空灰蒙蒙地掉着眼泪,颠倒了黑夜与白天。
7:41。
招月撑起薄伞,推开单元门。
一场秋雨一场寒。雨水溅上裤脚,冷空气钻入毛衣外套的空隙,冻得人头皮发麻。
快走,走到地铁站里。
“乘客您好,由于天气原因台阶湿滑,请您注意安全——”
广播响起。
招月的胃部开始紧缩。
每天都如此,拖着沉重的身体迈向扶梯,机械般过安检,进站。她把折叠伞放进塑料袋,以免水滴下来,但地面铺长的红毯还是吸饱了雨水。
列车停下,乘客排着队,面无表情地抢进门。
早高峰时从来不指望有座位,车厢里挤满赶去上工的活死人。
她扶着栏杆,昏昏欲睡。
昨夜,招月福至心灵,胸口扑腾扑腾冒出热气,一直到半夜两点半才平息。
所谓“重生日”,不是rebirth,而是double。
她把厉盛的生日输入了两遍。
回车。
然后,密密麻麻的文字和照片映入瞳孔。
「完成!」
「朋友说这首歌史无前例的甜,不应该,“甜”不是我想写的东西。前后改了半年终于得到这个版本,取名为《在同一片天空》。感谢Jim和Dav的弦乐录制……」
那座眼镜冰山竟然会在日记里使用“!”。
招月仿佛伸出手,指尖触到冰山之下,深不见底的海水。
“哎,别挤了!”
地铁门开,沉默的车厢内涌入噪音。
“你吼谁呢?哪只眼睛看见我挤你了?”
有人吵架。早高峰的地铁,司空见惯。
招月戴上耳机,里面却传来“电量低,关机”的提示。
蓝牙忘记关,电耗光了。
“你刚才胳膊往哪儿打呢?”
无人回应。
“那个女的,别装聋作哑!”
声音怎么越来越聒噪了。
难道在说我?
招月站在车厢正中间屹立不动,脚边已经没有半厘米转圜。北城早高峰的地铁——真正意义上的摩肩接踵。她夹缝中生存,自认为没挤到谁。
但那股怒气近在眼前。
“大清早嘴巴这么臭,能不能放尊重点!挤挤挤,一直都这么挤,在北城上班就这样!受不了你去打车啊!”
左边的女士开始还击,话里满是通勤的怨气,无差别指向所有人。
但幸好战火烧不到我。
列车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