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来信，长临被屠及九年前将军府被屠案，皆和一伙神秘的组织有关，其中还涉及到南疆和早已灭亡的海朝。”苏章杰将手中的信件放在桌上，另只手轻轻敲击着桌面，明显心情要比之前的时候好上不少。

黎司瑜拿过信件，拆开里面的信纸瞧见上面的内容，释然一笑，将信件叠好重新放了进去。

“如此，陛下可安心了？”黎予泽说完，苏章杰将棋盘抖落站起身来看向一男的天空，微微叹了口气：“嗐，南疆同大燕谈合以来，便如同这寄生关系，我们需要药材和他们的医术，他们需要庇佑与资源，不过……如今看来，他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恐怕远比我们想到的更有价值。”

阴沉的天空总会下起大雪，街道上的喧嚣竟能抵达皇城内，园中的柳树冒了新芽，苏章杰眺望远方心事重重，谁都不敢想，竟然在多年前，他们便身负一个毒瘤。

“毒瘤该去了……司瑜可有心中人选？”苏章杰重新坐回到黎司瑜对面，面对昔日好友，注定是安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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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京城还有500多里地的虞城，位于北地和东地的交界点，城后大雪纷飞，雾凇美轮美奂，城内家家户户门前架起大锅，各种各样的食材摆了满桌。

何初尧同楚仁定了处院子歇歇脚，过往的百姓瞧见他们身上穿的兵甲，猜测他们的身份，杨浅斜靠着，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见李阳一本正经的坐着，咂巴咂巴嘴开口：“已经进了城，你也放松放松。”

“习惯了，你先下车，我在上候着。”李阳踹了踹杨浅的腿，杨浅被他整的烦，换了个方向抗拒，没想到李阳伸手抓住他的肩胛骨，暗暗使力，感受到疼痛杨浅举手求饶：“错了错了，我下。”

杨浅穿上暖裘，下了车何初尧见他下来，随口问了句李阳在哪？

杨浅用眼神看了眼车，何初尧秒懂，催促车夫把车停进院里，给了钱关上院门。

随行的将士卸下自己身上的物件，东倒西弯的坐在院子的各个角落，伙头军架起大锅准备烧火做饭。

院外飘来的腊八粥香气实在诱人，苏念拉着蓝川趴在门前看着街上的热闹景色，与外面相比，他们这不止逊色一点点。

苏念心里羡慕，扯着蓝川的衣服想让她陪自己逛逛，可是蓝川长途跋涉这么久，脑袋里面早已跟一团浆糊似的，把自己的衣服从她手里解放，抱着胳膊打了个哈欠，准备转身进屋去。

这时柴门被敲响，众人警戒，几人看向杨浅，杨浅站起身理了理衣襟，几个士兵藏于暗角，若是门外之人有任何问题，他们能保证第一时间将那人挟持。

杨浅打开房门，门外一个孩子睁着水汪汪的大眼捧着一碗腊八粥，面上羞涩，见到暗角里的人手里端着刀，虽然心里害怕，还是把手里的腊八粥递了上去：“大哥哥，这是我阿爹熬的腊八粥，新春将至，祝您吉祥！”

杨浅见状，蹲下身接过，那孩童仿佛得到了糖一般，蹦蹦跳跳的跑开，杨浅出了房门，见到那孩子跑到一处牛棚里，从里面走出了一个断了退的老汉。

那人脸上有伤，空荡的裤腿在寒风中摇晃，目光却充满眷恋，看向他们的神色仿佛是怀念。

杨浅将汤放在桌上，说了大概，李阳闻言站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何初尧起身拦住他，不解开口：“你不是怕见人吗？这是做甚？”

“那断了腿的老翁，是之前父亲军中的一位部将，在我刚入军营的时候，是他给了我一碗高粱酒。”听了李阳的话，何初尧不在阻拦，苏漾也站起身跟着李阳一同走了出去。

高昊正同家人熬着粥，高昊的妻子虽然面上已经爬满了皱纹，可眉眼中的温婉，足以证明年轻时是多么美好的一个人。

这时瞧见自己的孩子跌跌撞撞跑了过来，以及脚步声，看了过去，就见身着锦袍的几人走了过来。

其他人他可能不认识，不过那个戴面具的人他是最熟识的，把汤勺交给妻子，来到李阳面前，放下架在腋下的拐杖，行了军礼。

一阵风吹过，吹落了树上的雪，落了满身，如同春日的杨絮，那日阳光正好，如今日一样。

几人落座，高昊向李阳倒了碗高粱酒，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越来越有老将军的身姿了。”

“高叔谬赞，反倒是高叔瞧着也好了许多，这腿每月雨天，可会痛？正巧随行的军医，医术精湛，让她为您瞧瞧？”

“不用，我这也习惯了，你在军中可还好？这北厉老君主刚死，新任君王年少气盛，少年轻狂了些，你上次打伤了他，他对你嫉恶如仇，你这万事要小心。”

苏漾看着这二人如同宅家的父子，嘘寒问暖，心中宽慰。

“高叔说的是……”

“对了……听闻长临被屠，你这……”高昊说到这事，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又给李阳添了杯酒：“瞧瞧我这老糊涂，再说些什么，来来来，喝酒。”

“高叔怎知，这院里住的是我们？”苏漾不禁疑惑，明明他们出发前换上了商队的衣物，李阳也坐在车里从未出来，放在平常人的心思里，恐怕也就以为是一支再此歇脚的商队，而高昊却知道是军队的。

李阳并未有任何反应，高昊听了苏漾的话，瞧了眼他，笑着开口：“公子怕是不知，我曾在军中当过个把月的探子，谁是行军之人亦或是经商之人，只要盯着脚步看，是可以看出来的。”

苏漾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做任何答复，便同黎予泽聊天，黎予泽手里把玩着核桃边回应苏漾的话；李阳同高昊聊着家常；杨浅见高昊夫人把粥熬好，孩童拿出碗一一摆开，瞧见自己无所事事，便过去帮忙，接过孩童递来的碗，倒是不小心被烫了下，下意识要去提醒孩子，没想到那孩子仿佛是没什么感觉似的，又笑嘻嘻的去端第二碗、第三碗汤……

李阳瞧见杨浅站定不动，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这是做甚？可是被嫂子做的饭香迷糊了？”

听到李阳的话，杨浅笑着迎合：“这马上新年了，犹记得之前家母也会在腊八节熬上一锅腊八粥，这嫂子的身形与家母的尤为相似，一不留神仿佛是看到了自己的母亲，这才失了神，还望嫂子见谅。”

高夫人笑着摇了摇头，把所有的碗盛好在布上擦了擦手，招呼着众人落座。

院内，何初尧以及楚仁坐在院中，桌上的腊八粥早已凉透，可手边空着的碗，却还残留一丝饭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