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这场祸事,就是姜氏抢了人家一把野芹惹出来的。
孙氏也证实,野芹来自冯氏。
柳钧让人去把冯氏找来。
冯氏不是个吃闷亏的,她一来,直接把野芹是姜氏抢的给抖漏了出来。
“我本来只想给孙娘子一点,让她放菜里提个味儿。她婆母倒好,全给我抢了去,让我中午菜都没有一个,我还没去找她,她倒找上我了?”冯氏说得那个义愤填膺。
“你知道那是毒芹,不是野芹吗?”柳钧问。
“什么毒芹?我明明采的野芹。”冯氏说得理直气壮,不像作假。
冯氏言语情态都没有不对,柳钧就是感觉不对。他有种直觉,此案和屠娘子郎君被害一案,有所关联。
他让捕快看着冯氏,让她先别走。自己出去吩咐人,准备毒芹和野芹,让冯氏分辨。
相对柳钧那边,王煦这边要顺利得多。
孙氏在刘家,都不是人,是供刘家人使唤的骡子。见到官爷,她觉得比刘家人还可怕。王煦还没说话,她就先软了腿。
“刘大对你好吗?”王煦问她。
“有什么好不好的?不都是过日子,谁家不是这么过的?”这话与其说是说给王煦听的,不如说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谁看到她那怯懦的样子,都知道她过得不好。
“刘大有什么仇家,想要置他于死地?”
“外面的事,我不太知道,不过没人找到家里来。”
这个问题,柳钧也问了姜氏。姜氏也说,刘大老实本分,在外与人为善。
也是,刘大不过在汴河上讨生活的纤夫,能跟人结多大仇。
亓仵作已经来了,验过刘大的尸身,确系中毒芹之毒而亡。
说起来,刘大会中毒身亡,原因令人唏嘘。
姜氏从冯氏那里抢到一把野芹,便去称了二两肉,和野芹一起做了。姜氏十分偏心,这道菜只有刘大能吃,其他人碰不得。这就是为什么只有刘大中毒。
刘大也不是个让人的,他老娘让他吃,他便自己全吃了。所以他中毒甚深。若不是他吃独食,说不定不会到丢性命的程度。
他酒量浅,又总喜欢喝两盅。喝完就回房睡觉了,这导致他毒发时,醉意还未消散,延误救治。等到发现时,已经回天乏术。
这一系列的巧合,给人一种刘大命就是该绝之感。
越是如此,越让人怀疑。
刘家人问完,院墙外的街坊邻居,自然要问一问。
刘大的风评,就不如焦三郎了。许多邻居都说,刘大爱喝两口马尿,喝完还发酒疯,打媳妇儿。孙氏身上经常青一块,紫一块。
听到这里,萧锦珮小耳朵一动。会不会是孙氏不忍家暴,弄死了刘大呢?
可刚刚孙氏回话,情真意切,不似作伪。她也没有发现她说谎的痕迹。
如果不是孙氏,会不会是其他人看不惯刘大家暴,弄死了他呢?
萧锦珮还没想通其中关节,柳钧那边准备好了。
冯氏开始分辨毒芹和野芹。
柳钧先给了冯氏毒芹,冯氏很肯定的说,是野芹。她说话笃定,确实认为,这就是野芹。
柳钧又把野芹递给她。她还是笃定的说,是野芹。
最后,柳钧把混合在一起的毒芹和野芹拿给她。
“里面肯定有毒芹吗?”冯氏问。
“是。”柳钧想看看她,能不能精准的挑出毒芹。
冯氏认真挑选起来,但她挑出来的,既有野芹,也有毒芹。
她确实分不清毒芹和野芹。
可萧锦珮观察她神色,觉得她在挑选毒芹和野芹时,神色有异。她问柳钧话时,眼睛往右上方瞟,显然心中产生了什么想法。
这案子查到最后,好像就是一起完完全全的意外。
要说谁该被定罪,大概是姜氏。若不是她抢别人的菜,毒芹不会到她家。若不是她偏心,刘大不会中毒那么深。
可萦绕在众人心头的诡异感,就是挥之不去。
王煦拍板,把刘大的尸身带回开封府。这案子先不上报,等屠娘子郎君被谋害一案查清,一同上报。
萧锦珮也觉得诡异,能算计刘家,算计到这种程度,除了刘家人,还能有谁?
最有动机的孙氏却懵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