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绯色身影款款而出。少女戴着轻纱帷帽,影影绰绰间只见得一个精致的下巴。她的声音清脆地传来:“掌柜,您做好后直接送到陆府便是。”
这身影......是昨日聚仙阁那个背影酷似陆晚吟的少女。
声音也和那贱人有些像。
她瞳孔微缩,一个箭步上前拦住去路:“就是你包下了所有衣裙?”
帷帽少女静立不语,身侧的侍女立即挡在前面,蹙眉道:“这位小姐有何贵干?”
苏寒衣冷笑。连这遇事就让下人出头的做派,都与陆晚吟如出一辙。
她死死盯着那层轻纱,仿佛要用目光将其灼穿:“你究竟是谁?”
玉秋不满道:“你是谁家的小姐,怎么这般没有教养?”
“住口!”苏寒衣的贴身侍女绿芜昂首道: “我们姑娘可是陈珺苏氏的大小姐,将来是要进宫当娘娘的,识相的就把这件留仙裙留下来。”
玉秋嗤笑一声,“没听过,什么小门小户,也配在这里大呼小叫?”
“你!”绿芜气得满脸通红。
帷帽少女这时才轻轻开口:“走吧,何必与疯犬纠缠。”
两人正要离开,苏寒衣突然伸手,一把扯下了少女的帷帽——一张艳丽夺目的脸乍然露于众人眼前,如玉般白皙光滑的面庞,乌发似云垂落在纤细的双肩上,眉如柳,眸似水,天光从旁边的雕花窗棂漫过来,斑驳的光影将少女精致的五官渡上一层朦胧的光晕,叫她美的不似活人。
铺子里霎时鸦雀无声。
苏寒衣手里的帷帽“啪”地掉在地上,脸色煞白如纸,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指向对方:“你你你......你......”
“我什么?”少女向前一步,苏寒衣便哆嗦着后退一步。
“姑娘认识我?”少女轻柔握住她颤抖的手指,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虽说我初到长安,但家父家母教导过,以手指人可是极失礼数的。”
“陆晚吟!你不是已经死了吗?!”苏寒衣的声音尖锐得几乎破音。
少女微微偏头,露出一丝困惑的神色,“陆晚吟?这个名字我倒是听过。确实有人说我与她容貌相似。”
“装神弄鬼!你就是陆晚吟!”苏寒衣歇斯底里地喊道:“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
“姑娘当真认错人了。”少女不疾不徐地收回手,从袖中取出一方绣着栀子花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方才触碰过苏寒衣的指尖。
“还装?整个长安城谁不认识你这张脸!”苏寒衣转向掌柜,声音里带着几分癫狂,“掌柜的,你来说,她是不是陆晚吟?”
掌柜的目光在少女脸上快速掠过,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搓着手赔笑道:“苏姑娘说笑了,这世上相貌相似之人也是有的。这位......这位可是陆司隶大人的亲妹妹......”
“相似?这分明就是同一个人!”苏寒衣猛地拍向柜台,震得茶盏叮当作响,“一个逃犯,躲过了沉船之祸,如今竟敢大摇大摆地回来,还敢冒充陆司隶的妹妹!走,跟我去见官!”
她伸手就要去拽少女的衣袖,却被少女身后的侍女一把拦住。那侍女力道大得惊人,苏寒衣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
“放肆!”玉秋厉声喝道:“我家小姐乃陆府千金,岂容你这般无礼!”
少女抬手示意侍女退下,她缓步走到苏寒衣面前,忽然展颜一笑。那笑容明媚如三月春光,却让苏寒衣如坠冰窟。
“我兄长脾性不好,姑娘这般对我大吼大叫,可是会被我哥哥拔了舌头砍了手脚做成人彘的。”
“还在这里虚张声势。”苏寒衣盯着这张厌恶至极的脸,眼中怒火翻涌,猛地抬手扇去,少女偏头一让,反手扣住她的手腕。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落下,苏寒衣的脸被扇得偏向一侧,耳中嗡嗡作响。她捂着脸,不可置信地抬头:“你 、你敢打我 ?”
“啪!”
又是一巴掌,这次力道更重,苏寒衣脸颊火辣辣的疼。
陆晚吟慢条斯理地揉了揉手腕,脸上笑意不减,“手都打疼了,下回记住别再把脸凑过来。”
“你——”苏寒衣张口欲骂,却被那冷得渗人的眼神逼得哑了声,她狼狈地别开脸,突然朝角落厉喝:“苏妙!你是死了不成?还不快滚去监察司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