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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龙女转世 黑水国南乐城刺史掾属肖氏子肖逸言(1 / 2)

 第二十一回龙女转世黑水国南乐城刺史掾属肖氏子肖逸言

有诗曰

《故人叹》

黑水城头铁甲寒,金桂初栽共马鞍。

一拜天地隔山远,三拜夫妻玉阶寒。

渡船偶遇宗政女,一言道破旧心残。

血染眉心非超度,华南析梦觉悲欢。

聚魂珠带着青玄的元神再次行往下一处转世之地,转世为肖逸言,安住在这身躯中的心脏处,沉睡过去。

这黑水国南乐城内,刺史高昌炳膝下有五个儿子,其中最小的儿子高春君,是刺史门下掾属肖佳昌的儿子肖逸言的孩时要好的玩伴,孩子之间,并没有什么上下位者之说,只是随着年龄渐长,人生的轨迹便驶向了安守世俗礼节,去奔向成家立业。

肖逸言眼看得高春君婚娶后,似乎越发陌生了起来。肖逸言不明白人世间里的意义究竟是什么。若是说情,什么情不是情呢?若说情是有分别的,那有了分别、分类的情,还能是情么?这‘情’之一字的根质上,又是什么样的呢?他想不明白。

他来到年少时靠着赌坊里一场豪赌,赢来的宅院,这里似乎还留存着二人的秘密,院子里的那棵桂花树,一年三季都吐露着芬芳,花穗如骨节,花气袭人。只是,如今桂树的香气像一把温柔的刀,剖开肖逸言的胸膛。当年他与高春君亲手栽下这株金桂时,刀鞘里还沾着漠北的雪,而今枝头花穗垂落,竟似吊唁的幡。

他忽然想起五岁那年的初战——

两个孩童,骑着小马驹,铁枪是特制的,比他们的身量还短三寸。

“怕么?”春君问,牙齿磕着箭囊。

“你不觉得很好玩么?”他答得脆亮。

二人手拿着特制给二人的兵器,骑着小马驹,跟着家兵身后上了战场,跟在众人身后狂呼呐喊,心中没有恐惧,只有狠戾,只有活下来。

在经历过一次次沙场后,十岁那年,四五百人对两万胡骑,他们像两粒铜丸,箭一般的射入敌军中,然后炸裂开来,在铁蹄下蹦跳砍杀,表现出孩子敏锐身形,腾挪到骇人角度的特长。血糊住睫毛时,手一擦,就着舔一口,咸腥里竟尝出蜜味——原来少年心中无畏的悍勇,本就是这世间里最癫狂的春药。

他摘下自己的护心镜给高春君,换下高春君那破碎了的护心镜,说:“不是护着你,而是想让你挡在前面,好不好?!”

也记得十二三岁时,两人就能驰聘沙场,领兵作战,用不完的体力和兴奋,在用敌人的鲜血去洗涤,直杀得对方望旗遁逃,在那方草原上,所向无敌。即便是区区四五百人,面对两万人的敌军,也从没有示弱过,犹如四五百的猛虎冲入羊群,咬死方休。

那一年的对手也是和他们差不多年龄的宗政一族的宗政寒山。高傲的宗政寒山,哪怕是一对二,也不曾退缩过,一直占到力竭,被肖逸言在高春君的掩护下,一刀贯胸,一刀斩首,送去往生了。之所以记得深刻,是因为那宗政寒山的尸身不倒,而落地的头颅,一双眼没有闭合,一直看着西边,自己的故乡处,彷佛在说:“我高贵的灵魂,从不曾因我而玷污、折辱掉。”

在去年,高春君娶了城南赫连氏女,喜轿路过这处宅院那日,肖逸言站在桂树下数花瓣:

“一拜天地”,那年在乱军中对拜,互为后背;

“二拜高堂”,如今跪的是刺史府的青玉阶;

“夫妻对拜”,春君起身时,放下的手上戴着的肖逸言送的玉扳指,碰到了腰间玉佩“铛……”的一声响。

肖逸言突然呕出一口血,绵软的面朝着浩瀚天空倒下,惊飞满树栖鸟。肖逸言心里空了,过堂风穿过去会吹响《折柳》调。儿时好友成了家,犹如二人之间起了一道万仞高山,永远的隔绝开,哪怕是说一句话时,也是那万仞山隐在每一个字里。

而此时,高春君在洞房,正和新娘喝着合卺杯,突然一阵心悸,到嘴边的杯子,手一抖就落在了地上碎了,这一刻,他仿佛听到了桂花扑簌落地的声响。

肖逸言觉得,这里不属于他,即便是家在这里,但是他想要去寻找一个灵魂的归处,可天下之大,哪里是我灵魂的归处呢?我今生,会是如何的命运?我想要什么样的人生?肖逸言不敢想,因为他心里没有一丝前路的光亮。

他在桂花树下,埋下了布满裂纹的护心镜和一些桂花籽,然后背起行囊,谁也没有说,就去了南边,一路走,走过草原,走过丛林,翻过一座座山,渡过一条条河,在河边,坐船时,看着六个人几乎就坐满的渡船,他无意间听到一个女子说:“你若不嫌挤,可以来我这边挤挤啊。”

船板在女子脚下发出哀鸣。她鞋尖沾着泥,裙摆裂了道口子,露出里面靛青的衬布——像阴云里劈出的一道晴空。

“挤挤罢。”她笑时,右颊先陷下去,左颊却迟疑半拍,仿佛这笑容也分阴阳。

肖逸言僵在原地。五年前在雁门关外,有个萨满指着他的心口说:“此处缺了一角,将来要被雷劈开才得圆满。”

随着他寻声看去,犹如被雷击一般,他开始信了命运,这就是命运赐给自己的一眼千年。女子一身朴素无华的装扮,人畜无害的笑容,在那一刻,在肖逸言心里荡漾开,如同水波一圈圈似乎无休无止,又似乎是停止了万年那么久。

待肖逸言回过神来,才发现一切只不过是一个瞬间而已,他礼貌的说道,谢谢你,于是走了过去,大半个身体悬空坐下。他悬坐船沿,半个身子探在江风里。女子发丝扫过他手背,痒得像是伤口在结痂。

“去南方寻死(事)?”她突然问。

“寻生。”他答得飞快,像小时候抢春君的最后一块麦芽糖。

女子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死么?柿子饼。”

“哦,死一死,呵,死一死又何妨呢。”心想着,他接过就咬,甜得发苦。

柿子饼的甜腻还在齿间黏连,肖逸言忽然发现女子指甲缝里嵌着金粉,那是黑水国阵亡将士棺椁上刮下来的往生漆。江风掠过她耳垂时,那里浮现出细密的鳞纹,转瞬又隐没成肌肤。

“我叫宗政山鬼。”她突然说,右眼瞳孔泛起沼泽般的幽绿,“你心上那个洞,是当年在落鹰峡被天狼星射穿的。”

肖逸言喉头一紧。五年前那场雪夜突围,确有一支箭在他推开高春君后,洞穿他的胸膛。因为他的心脏长的地方和别人不一样,医官说只伤到皮肉,可此刻旧伤突然灼痛如烙铁。

女子指尖点在他心口,江面顿时浮起万千星火。那些光点扭曲成北疆的星图:春君大婚那夜,刺史府屋檐下悬着的九盏引魂灯;赫连氏新娘嫁衣上,用阵亡胡将骨灰染就的暗纹;更远处,他们五岁时第一次缴获的匈奴狼旗,正飘在城南赌坊的桂花树上……

“你看”,她掰开他攥紧的拳头,掌心赫然是半枚带血的护心镜残片,“你把自己撕成两半,一半随他入了洞房,一半埋在战场吃雪。”

渡船猛地倾斜。肖逸言栽进她怀里,嗅到铁锈混着梨花的诡香。女子锁骨下蜿蜒着一道疤,形状竟与春君替他挡刀的那处伤痕分毫不差。

“南方没有你要的活法。命运就是,当你选择了战场厮杀,也就注定了要死在沙场上。就好似一个王朝选择了如何方式的诞生,也会因为那个方式而灭亡。这就是这个天地间,万物的命运!”她咬破食指,在他眉心画了道符,“跟我回战场——你欠我族人的那条命,该用你的血来还了。”

船底传来鳞甲摩擦声。肖逸言低头,看见漆黑的水影里游过一条断角蛟龙,它的眼睛是春君十五岁那年,在篝火旁替他暖酒时的暖色。

肖逸言扯开衣襟,露出与蛟龙同样的逆鳞疤痕:“这条命,你要拿便拿——但得用春君大婚那日的合卺酒来盛!”

所有少年挚友终成神魔,

刻骨相思都是降妖敕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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