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险呢?”她问。
“风险在于失控。”陆云舟接过话头,“一旦丑闻交易形成规模,就可能被更强大的势力盯上、渗透甚至接管。也可能引发不可预测的连锁反应,比如某个贵族被逼到绝路,铤而走险。另外,信息本身可能不准确,或者被故意篡改,导致我们信誉受损,甚至引火烧身。”
叶辰点头:“所以,我们需要严格的验证机制,只交易经过交叉验证、可信度高的情报。交易过程全程匿名,使用一次性魔法密文或死信箱。只做中间人,不直接参与任何后续行动。并且,设定一个‘安全阀’——当交易可能引发致命后果时,我们有能力且必须中断、销毁相关情报。”
“安全阀?”林晓月看向他。
“你。”叶辰看着她,“你是管理员。如果事情走向失控,或者有情报触及我们的底线,你有权叫停,并动用一切手段——包括但不限于物理删除和记忆清除——来消除隐患。”
林晓月懂了。叶辰这是在给她最终否决权,也是把最大的责任压在了她肩上。
她看着柜台上那些写满了荒诞秘密的小纸条,看着那些“粉色蕾丝边”“蜂蜜姜糖”“怕蜘蛛”的字眼,忽然觉得有点滑稽,又有点悲哀。
这些站在帝国权力上层、光鲜亮丽、掌握着无数人生死的大人物,私下里也不过是些有着奇怪癖好和可笑弱点的普通人。
但正是这些看似可笑的弱点,却能成为最锋利的武器。
“好。”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但很清晰,“我同意。但有几条规矩。”
“你说。”
“第一,不交易涉及平民、儿童或直接导致人身伤害的情报。我们的目标是自保和反击,不是制造更多悲剧。”
“可以。”
“第二,不交易无法验证的情报。宁愿少赚,也不能出错。”
“这是基本准则。”
“第三,”林晓月顿了顿,“所有交易获利,扣除成本和‘喵眼’的猫粮经费后,百分之三十用于店铺运营和团队开销,百分之三十作为应急储备,剩下百分之四十……捐给东区的贫民救济所和流浪动物收容点。”
叶辰和陆云舟都愣了一下。
“为什么?”陆云舟问。
“不为什么。”林晓月移开视线,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就当是……脏钱,洗干净再用。”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
“明白。”叶辰点头,“我会安排。”
陆云舟也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丑闻交易所”的运作,比想象中更低调,也更迅速。
叶辰通过他那些不为人知的渠道,将“帝都某处存在一个可以交易秘密的地方”这个模糊的信息,像滴入水中的墨汁一样,悄无声息地扩散出去。目标人群很明确:对现状不满的中下层贵族、急于上位的商人、被排挤的官员、以及任何想抓住对手把柄或自保的人。
第一次“广告”,是通过几张匿名的小传单完成的。传单被塞进某些特定贵族府邸的门缝,或者出现在几个知名俱乐部不起眼的布告栏角落。内容很简单,只有一行字:
“想知道霍华德子爵深夜与谁私语‘小甜心’吗?三日后,午夜,老地方,价高者得。(附:子爵夫人常去的裁缝店,最近丢失了一批蕾丝边原料。)”
没有落款,没有联系方式,只有一句暧昧的提示,和一个更暧昧的“老地方”——对于那些真正在阴影中行走的人来说,“老地方”从来不是某个具体地址,而是一个约定俗成的暗号,指向帝都地下世界几个心照不宣的交易点之一。
传单的效果立竿见影。
霍华德子爵“古板严肃”的面具被无情撕下,取而代之的是帝都贵族圈里隐秘流传的、带着猥琐笑意的窃窃私语。子爵夫人回娘家住了三天,据说是“身体不适”。子爵本人则告了病假,一连数日未曾露面。更重要的是,他在贵族评议会上的几次关键投票,都罕见地保持了沉默,不再像以往那样坚定地支持大皇子亚瑟的提案。
第一个“广告”,成功吸引了眼球,也初步建立了“这个交易所真有料”的信誉。
紧接着,更多“商品”被小心翼翼地摆上了货架。
梅森伯爵的惧高症,被包装成“某位以胆识着称的北境商队领袖,为何从不踏足二楼以上?”的谜题,在几个大商会的头面人物间流传。很快,几个原本与梅森伯爵有竞争关系的商队,开始在一些需要“登高望远”的谈判场合,有意无意地提及塔楼、飞艇、甚至“更上一层楼”之类的词汇,看着伯爵脸色发白,谈判优势尽失。
大皇子幕僚“灰隼”的甜食瘾,则被加工成“亚瑟殿下身边最严谨的灰隼大人,为何书房总有蚂蚁出没?”的趣闻,在宫廷侍从和低级文官中口耳相传。虽然暂时动摇不了灰隼的地位,但足够让他在同僚面前抬不起头,也让亚瑟殿下对他“心细如发”的评价,多了几分尴尬的注解。
至于二皇子兰斯怕蜘蛛的弱点……叶辰按兵不动。这是王炸,不能轻易打出去。只是偶尔,在一些与兰斯关系密切的贵族小圈子里,会“不经意”地流出“听说二殿下府上的花园,连只蚜虫都找不到,真是干净得过分啊”这样的闲话,让有心人自己去品味。
金钱,开始以各种隐蔽的方式流入。几袋不记名的金币被丢在指定地点。几张在偏远城市承兑的汇票被塞进墙缝。甚至有人用稀有魔法材料或古董首饰来抵价。
叶辰来者不拒,但验证极严。每一笔交易,每一个情报,都经过至少两个独立来源的交叉验证。他像最精明的商人,也像最谨慎的刺客,在阴影中编织着一张无形的大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