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灵芸僵在原地,泪水瞬间涌满眼眶。
她怔怔望着那紫白衣女子,脚步踉跄地往前挪,声音发颤:“母妃……”
凤临君伸手将她拦在臂后,目光如刃:“魇的把戏未散,别靠近。”
江灵芸轻轻点头,声音低哑:“嗯。”
胸口却像被巨石压住——当年若再强一点,母妃也许就不会……
重来?世间从无如果。
她攥紧双手拳头,却终究只能站在原地,任泪水无声砸落。
凤临君把她的泪看在眼里,胸口跟着发闷。
可天命在上,他若伸手,便可能搅乱她命定的轨迹,引来更大的劫。
袖中的拳紧了又松,终是低声一叹,那叹息轻得像雪落,却重得把他自己也压弯。
紫白衣女子声音低柔,带着哽咽与愧疚:“灵芸,母妃知道你如今举步维艰。怪我当年没替你留下靠山,才叫你独自吃这么多苦。”
紫白衣女子泪如雨下,只想把女儿搂进怀里,可余光瞥见凤临君——那金瞳淡淡一扫,帝王般的威压便扑面而来,逼得她脚步一滞,连魂魄都跟着抖了一抖。
江灵芸看着紫白衣女子垂泪,胸口发闷,却再难忍那熟悉又陌生的面容——分明是母妃的脸,却替别人流泪。
她攥紧指尖,声音发哑:“别用她的脸哭。”
紫衣女子怔住,眼泪还挂在脸上,愣愣望着女儿,没明白她的意思:“……怎么了?”
“她的意思?”凤临君开口,语气平静:“你是谁?别用她母亲的脸。”
她盯着他,只觉那气息冷厉逼人,像面对某种可怕存在,心里顿时发慌,不敢再开口。
她压下怕意,声音发颤却急切:“灵芸,我真是慕雾宁,你的母亲,不是别人。”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慕雾宁嗓音哽咽,一遍遍地重复,仿佛要把多年的悔意一次倾倒:“怪我当年识人不明,才害你独自受苦。这些年你过的什么日子,我都知道……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
自死后,她的魂魄被无形锁链牵至女儿身旁,只能如影随形地飘在侧后,半步不得离开。
看着灵芸被拖进冷宫,看着滚烫的汤药从女儿嘴角溢出,看着瘦小的身体蜷成虾米,一声声咳到呕血。
她想扑过去抱住她,却每一次都穿透那具颤抖的躯体,指尖只抓到冰冷的空气。
她哭到声音变成风,可无人听见。
“母妃在这里,母妃在这里啊……”
她一遍遍喊,喊到魂魄光都暗淡,仍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被按进雪水里,被耳光扇到耳膜出血,被锁进冷宫不给吃和药……
她连替女儿挡一下都做不到,连替女儿擦一下泪都擦不到。
那种痛,比魂飞魄散更痛苦。
而灵芸在梦里每一次哭“母妃”,她都跪在身旁,伸手却永远抱空——
两个人,一个被折磨,一个被愧疚折磨,谁也救不了谁。
慕雾宁望着咫尺之外的女儿,胸口像被钝刀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