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朗乐当然不会拒绝小狗的邀请。
他直起身子,像当初抛出飞盘那样,将球扔向了远处。
二十三岁的汪朗乐比八岁的自己拥有了更多力气,他用力将球和过去的阴霾一同扔了出去。
而康康只会把球重新叼回他身边。
恐惧、难过、不解则永远的留在了冬日的落叶中,将随着四季更迭,被土壤吸收,化作空气中不可见的细小尘埃,无法再掀起汪朗乐内心的波澜。
汪朗乐像是终于卸下沉重的包袱,浑身轻松地舒了口气,他朝着康康的方向张望,眼前却在下一秒洒下零星雪白。
他惊喜地抬起头,天空中飘起雪花,从零星小雪逐渐转为鹅毛大雪,雪花落在身上,也落进地里。
汪朗乐期待的雪来了。
雪花也吸引走了康康的目光,他将球放在江远之脚边,兴奋地在落了一地雪白的枯叶堆上奔跑,享受着肆意自由的时光。
汪朗乐转过身,江远之已经张开双臂等着他,他立刻扑进江远之怀里,声音中是止不住的开心:“江远之!下雪了!”
“你想要的雪来了。”江远之抬手扫掉落在汪朗乐鼻尖上的雪,雪在接触到他温热指尖的一瞬间化为一滴冬水,滴到了地上。
汪朗乐看着江远之:“这是我们一起看的第一场雪。”
江远之微微上前,蹭了蹭汪朗乐的鼻尖,又在他被风吹凉的脸上留下轻轻一吻:“以后我们还会一起看好多场雪。”
下雪后空气又凉了几分,俩人现在惜命得很,都怕着凉,赶紧牵着康康回家了。
走到家门前正巧遇上找不到门牌号的外卖员,江远之接过汪朗乐的两大袋子面包蛋糕,牵引绳就换到了汪朗乐的左手里。
雪还没停,家门外的大院子里也渐渐铺上一层白色的薄被,汪朗乐顺着窗户看到家里雾气朦胧,立刻笑了出来:“我跟你赌一个小蛋糕,我妈要留我们下来打火锅。”
江远之留了个心眼没搭话,推开门后见到摆了一桌子的新鲜菜肉松了口气,回头对汪朗乐说:“还好没跟你赌。”
话音刚落,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
“碰!”
江远之跟汪朗乐正挤在玄关换鞋,一听这声音,纷纷伸出头往客厅看,没想到趁着他俩出去散步的功夫,家里的四个人竟然搓起麻将来了。
“你们俩回来啦?”汪云川摸了张新牌,一边研究这把打什么好,一边通知道,“下雪了开车回去不安全,今天都留下来住,晚上吃火锅啊。”
说完,汪云川又赶紧把注意力放回自己面前的牌面上,皱着眉头思索后才谨慎地将牌打了出去:
“六条。”
江远之换好鞋,先给康康擦擦脚,然后又走到餐桌边,在汪云川叫来的生鲜外卖旁放下两个大袋子,吃饭时摆了好几道菜都依旧宽敞的餐桌,瞬间变得拥挤起来。
“这是买什么了这么大两袋子。”汪云川趁着汪玲看牌,伸头张望着,“噢对你俩看看桌子上的食材,要是还有别的想吃的自己叫外卖啊。”
汪朗乐刚刚才卸完自己的一身保暖装备,跑到桌边看了两眼,汪云川点的很全,汪朗乐爱吃的一样没少,今天家里人多,肉和菜也是成堆的放在桌上。
“买的甜品。”汪朗乐跟江远之撕开外卖袋子,把选好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外卖袋子却跟无底洞一样,一直掏一直有。
汪朗乐看着面前的一大堆东西,自己都震惊了一下:“我点了这么多吗?”
江远之倒是很淡定:“大家一起分,慢慢吃。”
说完,汪朗乐就端着饼干啥的走到麻将桌边,又特意拿了碟子给每个人都一样分了一点,大方道:“小江请客,大家不要客气,喜欢哪个再说,随时给你们补货。”
一桌人被汪朗乐逗得眉开眼笑,却都依旧把注意力放在了牌局上。
两人趁着长辈打牌,开始收拾起汪云川买回来的食材。
老汪家一家四口都爱吃火锅,家里还特意买了能吃两种锅底的鸳鸯锅。
汪朗乐手好得差不多了,一听说要吃火锅就忍不住想发挥一下自己炒锅底很香的优点,跟江国平打了个报告得到准许后,立刻开始着手准备炒锅底要用的辅料。
“一个番茄锅一个牛油锅可以吗?”汪朗乐攥着洗好的西红柿走出厨房,寻求四位“麻将发烧友”的意见。
任凯忙着码牌,百忙中抽出空闲来替一桌人回了一句:“可以可以。”
汪朗乐摇摇头,见这帮长辈跟小孩沉迷电脑游戏一样深陷麻将无法自拔,觉得几个加起来平均年龄超过六十岁的人十分可爱。
厨房外的战场毫无硝烟却也打得火热,汪朗乐在厨房里炒火锅底料,则被烟呛得直流眼泪。
好在底料很快炒完,下入开水后滋滋啦啦的锅终于安静了下来,汪朗乐又开始着手准备切西红柿,刚要下刀的手被江远之拦住:“你别切了,歇着去,我来。”
汪朗乐立刻质疑道:“你会切吗?”
江远之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你教我。”
汪朗乐笑江远之替自己紧张,心里暖得不行,把刀递到江远之手里,让开了菜板前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