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安村的雪停在清晨,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落在屋檐的冰棱上,折射出细碎的光。
柴房里,珍珠还在熟睡,眉头却微微皱着,大概还在梦见雪夜扛炭的路。
团团醒得最早,她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没穿棉袄,凑到窗边往外看 —— 雪地被晒得发亮,铁道边的雪已经化了大半,露出黑褐色的泥土和散落的炭粒。
她回头看了眼熟睡的妈妈和弟妹,心里悄悄盘算着:今天不去压铁钉了,去捡焦炭,帮妈妈分担点。
“姐,你醒啦?” 圆圆揉着眼睛坐起来,声音压得很低,“今天还去铁道边吗?”
“去,但不压铁钉。” 团团蹲下身,从床底下拖出个旧麻袋 —— 是妈妈之前用破的,她缝补了好几处,“我们去捡焦炭,离站台远些,别让妈妈发现。”
雪松也醒了,一听到 “捡焦炭”,眼睛瞬间亮了,却又很快暗下去:“可是…… 焦炭很重吧?” 他想起雪夜里妈妈扛着麻袋爬台阶的样子,心里有点发怵。
“我们捡小块的,慢慢攒。” 团团摸了摸他的头,“能帮妈妈赚一点是一点。”
三个孩子轻手轻脚地穿上衣服,团团还特意把妈妈的旧手套找出来,分给弟妹:“戴上,别冻着手。”
她自己则揣了个馒头,是昨天剩下的,想路上当干粮。
推开柴房门,冷空气扑面而来,带着雪后特有的清新。
阳光照在雪地上,晃得人睁不开眼,他们沿着田埂往铁道边走,避开村里的小路 —— 怕遇到熟人,传到妈妈耳朵里。
离站台很远的铁道段,积雪还没化透,铁轨旁的草丛里,散落着不少细碎的焦炭粒,是火车经过时掉落的,被雪埋了一半,黑黢黢的,像撒在雪地里的黑豆。
“就在这儿捡!” 团团放下麻袋,蹲下身,用树枝拨开积雪,把藏在下面的焦炭粒扒出来,放进麻袋里,“小心点,别把土弄进去,不然卖不上价。”
圆圆也蹲下来,她的手小,只能捡指甲盖大的炭粒,捡一会儿就往麻袋里倒,动作很轻,怕炭粒滚出来:“姐,你看这个,好干净!” 她举起一块黑亮的小炭粒,阳光照在上面,泛着光。
雪松一开始很兴奋,蹦蹦跳跳地到处找,看到大点的炭块就想搬,却被团团拦住:“别搬大的,我们抬不动,捡小的就好。” 他只好蹲下来,跟着捡小炭粒,手指很快就被炭粉染黑了,却没在意。
太阳慢慢升高,雪化得更快了,地上的泥变得黏糊糊的,沾在鞋底,走一步都费劲。
三个孩子的棉袄都被汗浸湿了,贴在背上,风一吹,凉得打哆嗦,却没人喊累。
“歇会儿吧,吃点馒头。” 团团掏出馒头,掰成三块,分给弟妹。
馒头有点硬,却能填肚子,雪松嚼着馒头,看着麻袋里的焦炭粒 —— 才半袋,却已经沉甸甸的,他突然想起妈妈扛着满袋焦炭爬台阶的样子,心里有点发酸。
歇了会儿,他们接着捡。
直到日头偏西,麻袋终于满了一半,鼓鼓的,拎起来沉甸甸的,得两个人才能抬动。
“该去卖了,再晚收焦炭的大爷就走了。” 团团擦了擦脸上的汗,和雪松一起抬起麻袋,圆圆在旁边扶着,怕炭粒撒出来。
去废品站要爬一道坡,坡上的雪化了,全是泥,脚踩上去容易滑。
团团和雪松抬着麻袋,肩膀被麻袋带勒得通红,每走一步都要把腰弯下去,才能稳住重心。
“姐,好重……” 雪松喘着气,脸憋得通红,额头上的汗滴在泥地上,砸出小小的坑。
“加油,快到了!” 团团的声音也有点发颤,她的肩膀更疼,却不敢停下 —— 一停下,麻袋就容易滑下去。
圆圆在旁边扶着麻袋,小手冻得通红,却还是用力推着:“我也帮你们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