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只是静静地抱着她,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许久,他才缓缓松开手臂,凝视着慕夏桐的双眼,缓缓开口:“慕夏桐,你真的很好。”
听到这句话,慕夏桐微微一震,她从方羡的怀中抬起头来,眼眶泛红,泪水在眼角闪烁。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的声音低沉而颤抖,带着一丝未消的哽咽。她在追寻一个答案,一个能够解释他为何对她这么好的缘由。
“因为是你。”男生答道。
“可是我一点也不好,我没有什么优点。”
“那个烫伤是你爸弄的对吧?”那道伤疤方羡一早就想问了,究竟是要多不小心,才能把那么烫的水全弄到自己的手臂上。
女生低头未语。
“他不是故……”慕夏桐声音几乎听不见,那天的记忆如烙印般深刻,慕刑天愤怒之下,手中的水壶不偏不倚,尽数洒在她的手臂上。灼热的疼痛瞬间袭来,她抬头却只见父亲怒气满面。
他是冲动了,但亦没有心痛。
方羡身旁的座位已连续数日空荡,慕夏桐似乎已请假多日。普通的一日,吴老班突然宣布——慕夏桐转学了。
此消息如重磅炸弹,瞬间引爆整个教室。同学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一旁的沈含云满脸惊愕,喃喃自语:“不可能啊……我的小木……”
见沈含云如此激动,箫云尘心中烦躁涌起。他吼道:“又不是你的,你这么关心干嘛?”话毕,他烦闷地趴下。
“沈含云,有她的联系方式吗?”方羡转头问。
“没有,她说家人不让玩手机。”沈含云轻叹,眼神流露失落。
“谢谢。”
烈日下,一切寂静,唯有汗水滴落地面的轻微声响。太阳仍毒辣,却少了那个怕热的女生。
“她爸爸电话也打不通。”箫云尘骂了句脏话。
方羡不禁想起那天在停车场发生的事,那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慕夏桐搬离了,她似乎销声匿迹。
“方律师,有个案子需你紧急介入。”话毕,他递上一份资料,声音略有颤抖。
“什么案子?”
“是一起家暴案件,当事人...是慕夏桐小姐。” 助理小心翼翼地说出这个名字,小心的去观察方羡的脸色。不出所料,慕夏桐,这个名字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击中方羡的心扉。
“详细情况如何?” 方羡努力保持镇定,手指却不自觉地敲打着桌面,心跳也控制不住的加速。
“她指控她的父亲实施家庭暴力,并且...并且” 助理犹豫了一下,“她请求我们提供法律援助。”方羡接过文件,目光快速扫过,眉头越锁越紧。他记得慕夏桐,记得她羞涩的笑容,记得她莫名的消失。现在,她却出现在他的事务所,以这样的一种方式。“为什么现在来找我?” 方羡的声音略显沙哑。
助理低下头,“她说,她说你的名字像她的故人,所以她相信你。”
方羡深吸一口气,点头接下这个案件。他深知,慕夏桐当年消失的真相似乎就在眼前,他要了解这些年她经历了什么。
命运捉人,他看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时,他的心狠狠揪了一下。慕夏桐瘦如枯槁的身躯,苍白的面孔,她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取而代之的是恐惧与害怕。
“方羡,你……还记得我吗?”慕夏桐声音有些颤抖,她知道,她没有认错。时隔六年,男生依旧那样耀眼。可是……自己却变成了这样,她不想那么狼狈的。
“你……”方羡极力开口,她的目光让他窒息,无声的动弹。
“那年我爸被人骗了,卖了房子、车子,然后逃到小坎去了。”慕夏桐看出他想问,便一一答着。
“那你呢?”
女生神色黯然,嘴里轻声呢喃着:“干点体力活儿挣点小钱,其实也还好,只是……上不了学了。”
曾经遭受殴打时,她总是天真地认为是不是自己还不够努力。于是,在无数个夜晚里,她拼命地刷题、背书,可没有一句认可的——她以为只要自己努力些……再努力一点,就可以博得爸妈一笑。
他抬起手,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她的泪,冰冷的泪在此刻却化作熔岩,灼的他全身疼痛。
慕夏桐从未如此主动,她谨慎地伸出手臂,紧紧地抱住他的腰部。
方羡一愣,随后疲惫地将头靠在她的肩上。他闭上双眼,强忍着酸涩感,声音略微沙哑地颤抖着:“以后我做你的伞,好不好?”
“好啊,我的小羡伞。”
在父母离异的那个夜晚,她被打得半死,住院三个月。慕夏桐去了新的城市,认识了新的同学,她非常喜欢他们,以为这是新生。
从那一刻起,方羡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投入到这个案件中。审判即将到来,慕夏桐却选择了撤诉。那天夜里,他收到一条消息,是那个女孩发来的,她说——
无数个夜晚,那些伤疤让她痛不欲生,唯有那痛到窒息的一晚,她才睡得安稳。难道是她上辈子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才导致这 23 年以来,她从未感受过温暖。
她说,她放弃了,早就应该结束了。
在那些艰难的日子里,她甚至在街边卖艺、背书。然而,在那破旧的小村里,她的知识毫无用处。她饿得去乞讨,而醉酒的父亲却骂她丢人。
方羡疯狂地跑到她的住处,门轻轻推开,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屋内昏暗而凄凉。慕夏桐躺在冰冷的地上,地面上血迹斑斑,女生的脸上和脖子上全是脚印和伤痕。
她在黑暗中蜷缩着,墨发婉延,却再也醒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