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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里的光瞬间灰暗。 沉默良久,他才颤抖着艰难出声,说若她是因为嫌恶自己,那他可以只将虞惊霜护送至安全无忧的地方后,自会离开,再也不打扰她。 上燕追兵的刀剑、大梁的问责惩戒,他一人承担,绝不叫她为此而烦忧一丝一毫。 若是有人曾言他利欲熏心,要去追名逐利而背弃于你,但又在你身陷囹圄时去而复返,舍弃触手可及的青云路、什么都不求,只要你平安顺遂、无忧无惧。 旁人会怎么想、怎么选? 虞惊霜不知道,但她绝做不到还如同以往那样坚定地继续怨恨此人。 虞惊霜立在小院中踌躇,还是走上前去推开了潜鱼的屋门。 里面空荡荡的,十分简陋狭小,举目之下除了一床朴素单薄的铺盖和一套旧桌椅外,再也没有任何物件——这间屋子本来就是由柴房改来的,潜鱼就是这么蜷缩着身子过了……三年?还是四年? 虞惊霜记不清楚。 潜鱼出现在她身边的时机很巧妙,正是她手中缺人、与二皇子刀尖搏命的那一年,曾经她怀疑过他的动机和身份,才就这样半是猜忌半是利用地将他收在身边。 最初那几年,她派给潜鱼经手的任务都凶险万分,最严重的那一次,他活生生去了半条命才将虞惊霜要杀的那人解决掉,而他的一条右臂也被砍得筋脉断裂,只剩皮肉勉强连着,自此才换成了左手使刀。 他沉郁、忠心、缄默不语,如一道影子静静伫立在虞惊霜身后,更似一潭死气沉沉的水,只等她彻底用不上他的那一天,就默默消失在泥沼中、干裂的土地里。 虞惊霜当初提防他,却又因好奇和利用而默认他留在自己身边。 潜鱼说的什么“报恩”,虞惊霜一点儿都不相信,她只想看看这人豁出命去,也渴求跟随着她的目的是什么。 毕竟,除了当年她在雪山下遇到的那只地讨巧。 而潜鱼,是那种哪怕身受重伤、濒临死亡的时刻,都会脸色平静地告诉她没事,然后默然找个地方静静等待死去的性子。 ……他们会是同一个人? 兰乘渊啊…… 当年已然与你一刀两断,而你也流着泪答应了“死生不复相见”的许诺,那这么多年过去了,连真面目都不敢露,却偷偷藏在我身边,改头换面、隐姓埋名是要做什么?! ≈nbsp;虞惊霜面朝着这间破烂不堪的屋子,脸上的神色变化莫测,小杏察觉到她此刻心绪极不平静,恐怕还隐约含着怒气,便有眼力见儿的默默退下了。 …… 入夜,星斗悬挂在天幕之上。 潜鱼拖着沉重的步伐,轻轻推开了院门。他蹑手蹑脚地进来,下意t识地嗅了嗅身上,确定已然洗去了那股血腥味儿后才放下心来。 只是刚走了两步,他敏锐地察觉出了不对劲儿——今日这院中怎么会这么安静?他左手摸向腰侧,缓缓握住了刀柄,警惕地打量四周。 虞惊霜与小杏的屋内都黑漆漆的,似乎早已入睡了。唯独角落里……那间他平日里歇脚的地方隐隐约约亮着一点模糊的光。 潜鱼凝眸,慢慢靠近,推门——借着昏黄的烛光,他看清坐在屋内、半个身子隐匿在阴影中的虞惊霜将脸转了过来,一双眸子幽幽的凝视着他。 潜鱼莫名觉得紧张,他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虞娘子,你怎么在这儿?” “这么晚才回来,你去哪儿了?”虞惊霜反问了一句,并没有回答他。 潜鱼顿了顿,道:“是虹阁的人喊我过去。” “喔……”虞惊霜拉长调子淡淡附和了一声,良久没了下文。 潜鱼被她的态度弄得心里七上八下,呆立在那里的一瞬间,他面上冷淡,心中却已经将这些天里做过的事飞速回想了一遍,可怎么也猜不到哪里有问题。 虞惊霜换了个坐姿,突然道:“我今日遇到卫瑎了。” “……” 潜鱼的心不受控制般猛地一沉。 卫瑎……还活着? 命真大啊,那样的伤都没死成,可惜了。 他不知自己是喟叹还是遗憾,只是下意识地装作才想起这人是谁的模样,用平常的口吻一板一眼道:“是上燕那位您的旧相识?” 他以为虞惊霜提起卫瑎是要吩咐他做事,“若您厌烦他,属下可以……” 虞惊霜突然笑了,打断了潜鱼的话:“我与他聊了两句,他告诉了我一点儿有意思的东西……” 她起身向潜鱼走来,打量了他两眼,伸出手越过潜鱼腰侧,将他那把长刀握着刀柄一寸寸拔了出来。 “锃——”寒光凛凛的刀锋闪动着不祥的光,虞惊霜对着月色翻来覆去看了几眼,笑了下。 她离得很近,近到潜鱼可以听到她笑时胸腔深处的气息,他不动声色地捏紧了掌心克制自己一瞬间紧张粗重的呼吸,下一瞬,冰冷的刀尖就贴上了脖颈处。 潜鱼僵住了。 虞惊霜控着刀刃从他的颈处滑到胸膛,又抵回颈间,薄而利的杀器与喉管只隔着一层脆弱的皮肤,轻轻使力便会割断喉咙、血溅当场。 明明这么危险,潜鱼却不敢反抗,也一声不吭,不询问、不质疑、不辩解,虞惊霜看着他这幅任其予取的模样,挑了挑眉。 她突然开口:“卫瑎说,那天在山上有个人暗杀他,差点割断了他的喉咙。潜鱼,那一日我在山上也正好见到了你……你说巧不巧?” 她没说卫瑎告诉她那人是兰乘渊,只是避重就轻地问,想看看潜鱼怎么回答。 潜鱼垂下眼睫,面色平静,良久,他喉结滚动:“……巧。” “那一日你是怎么和我说的呢?也是执行虹阁的任务对吗?”虞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