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把东西挪过来吧。’
站在旁的父子两人眼睁睁看着一只长翅膀的银色虫子从施喑头顶的蜈蚣嘴里挣扎爬出来,落在她举起的指尖。
‘带着它去把医生唤醒,解除冷冻装置,把抢救的仪器带过来,天亮前要稳定住他的状态,方便你们把他转移到医院。’
“……状态稳定后他需要时间修养,冷冻状态加导致他沉睡的东西,很可能会让他醒来后继续沉眠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具体是多久取决于……他本人。”
转译施喑手语的羽田秀吉迟疑,转头看向沉默的养父。
羽田康晴凝视着装置内的儿子,时隔多年,他依旧记得羽田浩司年少时的音容,施喑给的选择根本不需要犹豫,能让儿子像生者一样活着,谁又会选择死路?
多年来支撑他抓紧那些虫鼠尾巴的不是对罪恶的仇恨,而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疼爱。
羽田康晴的沉默让羽田秀吉明白他的选择,于是举起随身的折扇接过虫子离开暗室,留羽田康晴在这边关闭冷藏装置。
家庭医生睡得正香,被笑眯眯的羽田秀吉喊醒,抱着沉重的氧气罐跟在拿着抢救装置的羽田秀吉身后,喘粗气快步追羽田秀吉。
“等,等等我,我们要去救谁啊?出什么事了?”
跟着羽田秀吉进入暗室,早已死去的羽田浩司穿着和服栩栩如生躺在地上,医生差点没眼一翻晕过去。
让他来抢救的是大公子?十七年前就下葬的大公子?
“大,大,大公子不是已经?”
紧紧抱着怀里的氧气瓶寻求安全感,看到羽田康晴的家庭医生没敢完整说出那句话。
警惕留意是否有人尾随,确认没有尾巴,羽田秀吉关上暗室的门。
“不要多问不该问的,听这位女士的指令,配合她。”
施喑身侧的羽田康晴眼神极具压迫感,让抱着氧气瓶的医生心生恐惧。
一旁的羽田秀吉苦笑,他们家的这个家庭医生什么都好,唯独性格不见成熟,明明已经年过半百,行事作风还跟年轻时一个样。
等羽田浩司身上的寒气散了散,施喑拿出一个不大的瓷瓶,一只黑漆漆的虫子从里面爬出来,往羽田浩司的嘴里钻。
羽田康晴背在身后的手紧握着,指甲陷进肉里,眉头紧紧锁在一起,强行控制自己不去阻止这件事。
拿着氧气罩等待的医生眼神奇异,看看地上的羽田浩司,再看看侧蹲的施喑。
小型的心电图检测装置已经连在羽田浩司身上,检测屏幕上如今还是一条象征没有生命活动的直线。
确认蛊虫已经进入患者体内,施喑拿匕首划开了手腕,在旁等待的医生辅助她张开羽田浩司的嘴,鲜红的血流进嘴里。
滴……一下……
羽田康晴屏息看跳动了一下的心电图屏幕,瞳孔颤动着,紧紧攥着拳头,难以感知指甲的刺痛。
医生倒吸一口凉气,他真是开了眼了,死人也就救活?
更多血滴进羽田浩司嘴里,施喑胳膊上的伤口逐渐愈合,她起身离开,把位置让给医生。
滴……又一声……
“……照常抢救……”失神的羽田秀吉还记得翻译施喑的手语,只是声音很小,他难以置信看着心电图的屏幕。
已经死去十七年的兄长,重新拥有了心跳。
不用羽田秀吉说医生也清楚该做什么,手脚麻利安上氧气罩,推了肾上腺素进去,进行心脏起博。
滴……滴…………滴……滴……
心电图上的脉搏逐渐稳定,医生已经满头大汗,全神贯注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羽田康晴和羽田秀吉屏息凝神严阵以待,生怕错过一丁点细节。
施喑背靠暗门等待抢救结束,一只蝴蝶却不知从何飞了进来,落在她的鼻尖。
有人来了。
凝视蝴蝶的施喑掀起眼帘,还在抢救羽田浩司的情景落尽眼底。无人惊动蝴蝶不会乱飞,更不会蹿到这边来找她。
施喑抬手,细微的动静传进耳朵,暗室内的光源被她切断,入神的羽田康晴和羽田秀吉瞬间扭头,医生抢救的动作也停下。
轻微的脚步声,从暗室外的棋室传来,屋内的气氛瞬间凝重。
外面,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