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女孩说,她白皙的颈间系着一条红绳,上面坠着一枚墨绿色的平安扣。
女人用指腹轻轻地拂过温润的翡翠,温柔的目光密不透风地将女孩全笼罩住了。
在她们的相处中,女孩总是说话更多的那个,她倾诉,寻求这种柔情的,近似母亲的,令她感到安全的目光。而女人倾听,怜爱,并且怀揣着强烈的恨意和毁灭的欲望,强忍着不让女孩知道她在这副皮囊下一片狼藉的生活与灵魂。
周令宜在未正式拍摄之前看到这些剧情的时候,思绪总会不由自主地飘到很深处去。她忍不住想妈妈给她留下了什么呢?她那时候太小了,真的不知道。
但有一天她无意间在破旧的柜子里找到了一个带着珠花的发夹,看到的第一眼,她就认为那是妈妈的东西,便坚持着,一直留到了现在。
现下机器打开,她所有旁的心绪都没有了,只望着刘持盈。
刘持盈面孔明丽,然而不化妆的时候,却如同清水芙蓉,演起高中生来没有任何违和。她的形象与女孩相交叠,周令宜不知道自己望见的,到底是那个渴求着爱的女孩,还是那个潇洒大方的刘持盈?
没有谁主动,两人的面颊和嘴唇缓缓地贴到了一起。女孩不安又惊慌地停住了,女人震诧之余,心内升腾出一阵隐秘的快意,她揽住女孩的腰,将舌头也探入,深深地吻了进去。
这场吻戏不短,其中有两个转变,第一个是女人的主动,第二个是女孩得到鼓励后的主动,自这一吻,一场游戏梦彻底拉开了序幕。
刘持盈揽住她,不对,是女孩揽住她,热情的,难以抵御的吻顷刻间就将她所有的防线给冲垮了。
“好!”张赞一张圆脸上满是兴奋的神色,她脑海中早已将这一幕构建了千百遍,在这一个撼动人心的吻之后,电影才真正开始,一样样地出现出品,摄制,两位演员的姓名,最后,则是这部电影的名字——一场游戏一场梦。
“真好,周姐。”刘持盈说,周令宜不知道,她怎么能看起来这样的自然和若无其事,反倒是自己,机器一停,身体和脸孔都后知后觉地发起烫了,仿佛还沉浸在那一吻的余韵之中,“可见练习是有效的吧?”
周令宜心跳紊乱,慌不择路地捡了一件其他的事情来说:“就是我的国语,还是太差,后面还要配音的。”
“那没事。”刘持盈道,“那就后期再配嘛,电影至少还得拍两个月,那时候你的普通话肯定更好了。”
“走吧。”刘持盈道,每天戏拍完,她都会载周令宜一起回家,有时候顺带在路上吃些东西,更多的时候周令宜坚决要回去自己做。
车厢里国语歌和粤语歌轮换着放,让周令宜想到她们第一天结束拍摄回家,刘持盈好几次张嘴想问她这句歌词什么意思,都忍住了。
倒是她忍不住问道:“持盈,你想说什么?”
刘持盈就笑吟吟的,一本正经地说:“想问你粤语呢,但我忍住了,这几个月,我要让你生活在全是普通话的环境里!”
今天也是一样。周令宜靠住座椅,安心地望着窗外的北京夜色,耳边的音乐国语粤语交替,等到了家,门外那辆纯白色的小推车上果然又放了一束娇嫩欲滴的鲜花。
她一开始还不知道为什么刘持盈要将这样一个小推车放到门外,只是一心想着开机了,刘持盈总不能日日再送鲜花了吧?
不过当天她就明白了那小推车的用途,正是方便花店每天来送花的。
每次她想让刘持盈停掉这件事情,刘持盈都会说:“那可不行,我可是答应小煦了,要是不送,岂不是过河拆桥?”
周令宜无奈:“那是孩子话,你不要当真呀。”
刘持盈当然没当真,大约是对这部电影的期待吗?还是第一次有同性搭档的兴奋?抑或是花店送花这件事实在是举手之劳?
总之她始终维持着这件事,直到此事成了一种再难割舍的习惯。
“今天吃什么?”周令宜侍弄完鲜花,问道。
“炒茭白吧。”刘持盈现在也不和她客气,因为知道她自己做饭的决心是不可动摇。一面穿条睡裙半躺在沙发上看杂志,一面问道,“周姐你想吃什么,猪肉,牛肉,还是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