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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静得落针可闻,只有她们两人的呼吸声交缠在一起。周令宜体凉,然而此刻刘持盈用手抚摸过去,却感受得到她薄而细的肌肤下的热度。
刘持盈没有谈过恋爱,没有同人如此亲密接触过,也不知道周令宜颊边的晕红是真是假,只觉到一阵感同身受的目眩神迷。
周令宜这样的相貌,实在是无需了解她的内在,就足够让人不分性别地动心了。刘持盈认为这十分理所当然,更何况她了解周令宜,一个很可爱的女人。
莫名其妙地,她脑海中所有的形容词都消失了,唯有可爱这两个字盘旋在她的脑海中,柔和地随着她的吻降落。
这段戏没有台词,没有规定好的动作,摄像机沉默地注视着她们,寥寥几个人都失去了所有的存在感,像是相机后的影子。
周令宜没有拍这种戏份的经验,现实生活中,她也没有任何相关的心得。她只能全凭现在的本能动作,这段时间正像她和刘持盈第一次接吻的时候,亦真亦幻间,她以为自己会什么都不记得,但事实上,她每一个细节,每一分每一秒,都记得格外清晰。
太清楚了,简直历历在目。周令宜后来想,这是自己所有甜蜜的,抑或是痛苦的根源。
“卡。”张赞叫了停,刘持盈眨了眨眼,氤氲着水雾的眼睛里恢复了清明,她伸手把周令宜拉了起来:“周姐,有感到哪里不舒服吗?”
周令宜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现在确实感觉浑身都不大舒服,但这绝非是感到被刘持盈冒犯了,而是她自己……
她在圈子里听到这样的拍摄场景也不少,不过大多数女演员不会有生理反应,她现下的搭档是女人,环境这样安全,有反应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但对方可是女人!难道自己已经寂寞到了如此程度吗?周令宜默默思索着,心里骤然生发出一种羞耻的绞痛,将她现下所有的旖旎情思都给打破了。
“要再来一遍吗?”刘持盈忍不住瞥了一眼周令宜,她脸上的晕红褪去,显得有些苍白。她现在在想什么呢?刘持盈一向不大喜欢察言观色,可此刻不由得想到,这样的戏份对于周姐是不是还是太超过了?她没有感觉不舒服,到底是真的没有感觉到,还是担心误了拍摄?
“不用了。”张赞说,“这遍的情绪特别好,再来一遍也不一定会更好了,等到拍到最后,我们再考虑需不需要精进这些长镜头。”
长镜头的拍摄成本很高,对场景的调度要求也高,为了多方面考虑,张赞决定保留情绪最饱满的第一次,等拍到最后,两人最为熟悉的时候,再考虑要不要再多拍两条备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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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令宜卸过妆,去洗手间洗了洗脸。天气炎热,她情不自禁地掬了几捧水,将脖颈和裸露的胳膊也浸湿了。
刘持盈在门口一边等着她,一边拿出一枚山楂锅盔来吃。今天菲菲说想吃稻香村的糕点,给她顺便也带了些,拿破仑,椰妃酥饼各式各样的都买了点,刘持盈想着正好也让周令宜尝尝。
当初在香港的时候,讲的千好万好说来北京她可以好好玩玩,然而真到了,却是除了拍戏之外连门都不怎么出,一是为了躲媒体,二就是躲检查,倒成了做贼一样。
没一会儿,周令宜从洗手间出来,白皙的面孔沾着些水光,乌黑的鬓发和睫毛都湿漉漉的。刘持盈没有出声,只看着她拿手帕又将脸颊和手腕擦了擦,最后将手帕叠好,握在了自己手心里:“持盈,要走吗?”
“走。”刘持盈道,她咽下最后一口酸甜的山楂馅,眼神颤了颤,遂着心意又多看了周令宜两眼。搭档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她很愿意在戏里面多待一会儿。
“吃哪个?”刘持盈扣好安全带,将袋子放到周令宜膝盖上。车子行驶得很平稳,周令宜认认真真地挑了一会儿,选了一枚椰妃酥饼。
椰蓉清香微甜,周令宜吃得很慢,她一面吃,思绪一面漫无目的地游荡着,车窗外的北京太大了,大得她一颗心空落落的,然而香港,也并非她的归处。
她想念的,愿意为之费尽心思的,也不过只有她的女儿小煦。
可上次小煦过来,自己却没能好好地陪她。
自己好像,既不能算一位好演员,也不能算一位好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