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迟心里清楚秦晏是在故意拿话噎他,可仍忍不住火大。
不知是在气秦晏不信自己,还是在气秦晏想在夜店瞎玩!
江迟把骰盅扔到秦晏怀里,里面六七个骰子稀里哗啦地掉落出来:“想玩就玩,我不管了你。”
秦晏手背轻扫,拨开身上骰子,薄唇微启,冷冷吐出一个字:“脏。”
好像只猫爪子在心头一抓,江迟心里那根弦‘嘭’得一下断了。
江迟心中气急,又是愤怒又是委屈。
他也没料到那个男公关会突然亲过来,也及时拿手挡了,秦晏居然还说他脏!
江迟很少会发火,尤其是对朋友。
很多人都说是江迟脾气好,其实江迟是觉得没必要。
毕竟动怒也好,发火也罢,都只是情绪的宣泄,除了让自己更生气以外,解决不了任何实际的问题。
君子和而不同,朋友之间如果因‘不同’而‘不和’,那就说明他们不适合做朋友,不做也就是了,何必要吵架发脾气呢?
这太不体面了。
可面对秦晏,江迟运用了二十年的原则分崩离析。
他和秦晏‘不同’也‘不和’,但他还是和秦晏成了朋友。
江迟穿书后,原主留下了一堆烂摊子,旁人都当是江迟年轻肆意,荒唐无忌。
骂他花心滥情的有,讽他不学无术的也有。
旁人再怎么冤枉他,江迟俱可以一笑置之,可秦晏只说了一个‘脏’字,就让江迟难以接受。
秦晏明明知道他是穿书的,也清楚从前在夜店玩的不是自己,却故意说这样的话,实在是不可理喻!
可秦晏如此不讲道理,江迟却还想和他做朋友。
所以你看,所有原则都是设给自己的。
当秦晏出现在江迟的生命里,那秦晏是什么样,江迟的原则就会降成什么样。
没有曲高和寡,没有阳春白雪,连信奉‘宣泄情绪无用论’的江迟也发火了。
江迟上前一步,单手撑在沙发靠背上,欺身俯视秦晏,低声质问:“你什么意思,你明明知道那不是我!”
秦晏眸光闪动,冷嗤一声:“谁知道呢?”
江迟握了握拳,指节泛白:“好,很好,你不知道是吧。”
秦晏偏过头去,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气人模样。
江迟在包厢内转了两圈,最终在秦晏面前站定:“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秦晏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
他相信江迟是穿书的,也相信从前的花花公子和江迟两个人。
可看到那个男公关亲江迟,秦晏就是没由来的生出满心不快。
尤其是那个男公关往江迟身后躲时,江迟还一副回护的姿态,更是瞬间惹恼了秦晏。
秦晏异常烦闷,非得说两句话刺一刺江迟,让江迟也高兴不起来才好。
可是当江迟真生起气来,秦晏心中的不快未能消解半分,反而愈演愈烈。
这不是他想要得到的结果,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和江迟只是朋友,就算江迟真和夜店的男公关有些什么,也与他无关。
这不是他该管的事情。
就算秦晏不喜轻浮,也觉得他认识的江迟不该这样,但他没理由为这事朝江迟发脾气。
是他的问题。
秦晏反思过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几息后,秦晏沉下语气:“对不起,今天是我不对,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说着说着,秦晏的声音却不自觉越来越大:“看到那个男公关和你拉拉扯扯,我就是忽然很生气,但过问你感情的事情是我逾矩!对不起!”
最后一句‘对不起’几乎是低吼出来的。
论理说秦晏已经道歉了,虽然语气有待商榷,但江迟的宽宥温和的性格来说,应该顺坡下驴,就着台阶赶紧下来,事情也就过去了。
可不知为何,看到秦晏倔强委屈地向自己低头,江迟反而更加气愤,非要好好和秦晏掰扯掰扯这个问题。
江迟被气笑了,反手指了指门口:“我都不知道那小孩叫什么,我跟他有什么感情,我就是看他可怜。”
看他可怜?
秦晏凤眸微垂,暗芒一闪而过。
江迟看谁都可怜,看那小孩可怜,看季瑜也可怜,就看他秦晏不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