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纵痕毫无阻力沉入识海,和先前来时差不多,身旁飘过不少零散记忆。
正常情况下,记忆通过一个个关键节点连成一大片一大片,凝结灵魂深处,仅有少量零零碎碎相互找不到关联的渣渣遗落深海。
不过像云纵痕自己,还有秦鹤归这种神魂不稳定的修士,掉进去的渣渣会格外多。拾荒没准能绕过秦鹤归,神不知鬼不觉捞到想要的。
比如,秦鹤归究竟使了啥禁术,这便是他兜老半天圈子真正的目的。
他云纵痕才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和秦鹤归交那啥的配都一步到位交到神魂层面了,相比之下“过去曾有过□□连接”,哪怕不记得,想来也不算啥大事。
才没有中途沉迷狗血话本忘乎所以。
才没有读到上头想把作者抓出来打一顿。
才没有真的相信秦鹤归有啥情人暧昧对象。
……
啊,还真有。
秦鹤归盖章肯定的那段意外事件如此巧合地飘至眼前,显眼突兀,仿佛在说“看看我”“快看看我啊”,云纵痕想忽视都做不到。
就一眼。
来都来了。
顺手的事。
丝丝缕缕神识绕住浑浊的泡泡,中间恰到好处空出位置,虚虚环绕。免得误触被秦鹤归知道,等看完了提前把他赶出去。
仅此一眼,云纵痕就有些想起来了。
那天他接下很小的活,追捕一只靠吸食灵智生灵情/欲的小妖。那小东西力量很弱,胜在擅于逃跑。
稍没留意就滑溜溜蹿没了影。
云纵痕被它在眼皮子底下逃走好多回,追到浮花镇时耐心已然告罄,要不是看在整整一千灵石的份上,真想撂挑子不干。
“找我帮忙?”记忆里的声音与面前画面同步了。秦鹤归打开门缝,他一脸怨气站门口。
“对,”云纵痕小鸡啄米点头,笑容之下是藏不住的狰狞:“抓到赏金分你一半。”他需要更加优质的诱饵。
秦鹤归恍然大悟,推开窗户望天:“这么大手笔的结界是你铺的?”还是定向的那种,没被标记过的不受影响。
看来气得不轻。
“那小东西挨了我一刀,不补充体力突破不了。”云纵痕拐进屋,捞过椅子坐下。
秦鹤归倒没犹豫,点头答应得很爽快:“可以。”
云纵痕抓了把桌上的花生米,一颗一颗往嘴里抛,人家都答应了才虚伪关心道:“最近很少见你闲着,会不会太麻烦了?这样吧,等我这事解决,你手头有啥要忙的也别客气喊我搭把手。”
他说归说,可没真觉得秦鹤归会有啥事需要他帮忙。
“我来给掌教带点儿特产,”仙长从乾坤袋里提起一大串散发土腥味的不明树根,生怕再慢些他就把这份二手委托转给别人似的:“已经买到了,一点儿也不麻烦,需要我怎么做?”
云纵痕从乾坤袋里掏出十几卷画像,一张一张摊平,综合受害人颜值可以得出显而易见的结论:这只魅妖非常挑嘴。
他翻翻找找,把一枚巴掌大的妖兽捕兽笼塞秦鹤归手里,笃定道:“我特意留了破绽,到时候你自然点儿路过部署薄弱的那条路,它自然会上钩。”
应该说,计划进行得很顺利。
不到半天时间,他们就抓到了那只小东西,可以回去交差了,坏就坏在两人都觉得留下休息一晚再走也不迟。
他们约好明天见,各自回了房间,云纵痕把笼子搁桌上,用小树杈戳笼子里的小家伙:“可算让我逮到了吧。”
“你耍赖,你无耻,你混蛋!”长得像灰毛鼠的小妖兽气得炸毛,后足蹬地直立起身拍开树杈,破口大骂:“我不过吃些七情六欲,和你又无冤无仇,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云纵痕脸色沉了下来,冷笑道:“一点儿?你把人吃残吃傻倒是只字不提啊。”
“那咋了,那些人不还活着吗?换我不吃就得饿死。你呢,你抓我不就图那几块灵石嘛,以为我不知道?虚伪的仙修。”
它骂任它骂,云纵痕那时只想着任务做完拉倒,既然悬赏悬的是活物,他就留小妖兽一命,却没想到这小家伙气性可大了。
夜里越想越气不过,宁可自己嘎嘣死掉也不肯让他领赏,死前用尽妖力给他下套。
等会儿,下了啥套来着。
哦,秦鹤归说他中了魅术来着。
区区魅术。
以他的修为哪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