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名检举信送达京城三天后，节南山被吏部免职，被大理寺刺配流放南诏监禁......

曾经挂在官署里的两张条幅------节南山挥毫写的两句话：点点滴滴百姓利益，举手之间人命关天。节南山出事以后，这两句话也都不见了。随着节南山任职内更多的非法拘押和刑讯逼供、□□的丑闻被揭出，黄州官府宣布，正在对每项指控进行调查，并呼吁任何涉及虐待犯人的捕头，都应该主动站出来交代。节南山过去从惠州调来的朋友、心腹，大多被拘押、充军、流放。自从他来到黄州，约有千名以上捕头被解雇或送去充军，捕头队伍中人人自危。

节南山出事的消息一传出，很多捕头抑制不住激动，不顾禁止，有的放鞭炮，有的在家里喝酒，以庆祝节南山的离开。几个月后，多数被免职的捕头恢复原职。许多以“与红花会有染”为名被定罪充军的商贾，都向官府呼吁重新审理他们的案子。官府也将以前没收的家产，部分退还给一些受害人，案发时，被节南山没收的大笔金银已不翼而飞。

民间也有另外一种声音飘荡：“官府在妖魔化节南山，把他描绘成一个冷酷无情的魔鬼。咱老百姓不是那么好骗的。他也许有他的问题，但他是真正为百姓寻求公正的好人之一。”“节南山是个英雄。他帮我们清除腐败官吏和不法商贾，我们需要他。”“大唐的腐败官吏太多，像节南山这样的人太少。官府每天都在宣传如何如何为民，但有多少官吏是真正关心老百姓......”

滇池，大唐西南部云贵高原的一颗明珠，云南最大的淡水湖，湖面海拔高度1886 米，面积约306 平方公里。西面有西山森林，在冬季温煦的阳光下，湖光潋滟，山色青苍，一派诗情画意。这里丰富的水产资源和四季如春的气候，每年都吸引大群的红嘴海鸥从万里之遥的留里克王朝纷至沓来。

在滇池岸边喂红嘴鸥的游客们看到一个大员模样的身影------黄州节度使何人斯。不久前，节南山才背叛了自己的主子。在云南巡抚衙门大员的陪同下，何人斯悠闲地向身边的红嘴鸥投掷馒头屑。“没想到，高原内陆有这么大的湖。”他就像一个游客意外地撞见了一件珍宝似地赞叹，“这是昆明的宝贝呀！”50 岁的何人斯高大、英俊。此次是他率领黄州官府团，到云南来互相学习，促进地方商贸合作。在一家中草药店，他赞扬当地官员充分利用云南丰富的草药资源致富，还热情邀请商贾到黄州开设分店......

人们关注着何人斯在云南的脚步，试图破译他所说所做的一切，从他身上，他们希望能找到一些节南山事件的线索。对很多人来说，何人斯此行在向人们传递这样的印象：周围掀起的官场风暴对他毫无影响，而且他是不可战胜的。然而，在他轻松自若、甚至是不可一世的外表下面，何人斯的内心是惴惴不安的。在他的行军司马背叛自己之后，坊间亦有众多内幕报料，说节南山已经告诉了朝廷，何人斯如何与即将卸任的朝廷重臣简兮密谋，策动宫廷政变，自己当皇帝。何人斯与简兮计划先搞掉太子李晔......

何人斯的婆娘子衿接受贿赂，并将多达一亿两白银的资产，通过楚云飞转移到波斯。何人斯的公子哥儿何草不黄出入瓦肆“人间天堂”挥金如土、酒池肉林，子衿学武则天包养“白马”教坊里的“张昌宗”，骄奢淫逸，何人斯在波斯巴姆城堡旁风景如画的度假村别墅，就是出自受贿、贪污......

总之，各种传言满天飞。

这个冬天，波斯人阿里即楚云飞之死还没有被公开，却引发了坊间对何人斯仕途的猜测。危机爆发以后，如临大敌的何人斯有意取消他的云南之行。他打算前往长安，与朝廷重臣见面，解释节南山事件。但是，皇帝和重臣们拒绝了他的请求，说他在都城出现，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他应该等皇帝的圣旨召之再来。何人斯的一个朋友，与大内关系密切。他告诉何人斯还是按原计划去云南。这位朋友也会到云南，向何人斯通报长安对节南山事件的看法，指点他下一步该怎么做。

边陲云南，是进行这类秘密讨论的理想地点。这一会面是皇庭大内总管桑柔安排的，他是何必的养子，也是何家的密友。在这次会面中，何人斯接到长安方面严厉的口信：他必须控制好黄州的局势，确保不会给太子李晔将来即位皇帝带来任何影响。作为回报，皇帝和控鹤府也许会限制节南山案的调查范围。以深谋远虑以及驾驭政治阴谋的神奇能力著称的皇帝李儇，在处理何人斯问题上，展示了高超的帝王之术。李儇对大臣们说：“希望平稳交权给太子李晔，自己当太上皇，避免触发激烈的内斗。”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在随后几天里，皇帝李儇在多个场合，对于节南山事件的说法都是“一个孤立事件”，暗示与何人斯无关。与此同时，何人斯联络了他在长安的盟友，包括简兮和桑柔，他俩都答应要帮他。简兮希望何人斯入宰，接替他掌管大唐提刑。简兮支持何人斯还有一个原因------简兮的儿子在黄州有几项商业买卖，都得益于何人斯的慷慨支持。这些许诺使何人斯觉得自己有能力逃脱这次危机。他变得自负起来，他甚至给皇帝写奏折，说他欢迎朝廷的调查，如果调查发现他有不法行为，他会辞职，并承担全部责任。但是，何人斯大大低估了形势......

当年底，控鹤府呈报给皇帝的奏折上写着：“大唐共有 3200 名亿万富翁，其中 2932 名或是皇族后代，或牛党或李党，或红顶商贾，掌控着24500亿两以上白银的资产。具细名单附后......”

在何氏家族，最初被选定接父亲班的，是何人间。最初，何人间比哥哥何人斯的名气要大，是一家皇家铸器营的管带，然后又当了长安国库书记。不过，何人间在仕途遭遇了一系列挫折。虽有其父的积极活动，他还是没能当上长安守备。何人间政途的中止，促使何氏家长将注意力转向何人斯，他也愿意接受这一新认定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