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抹了抹红肿的眼角,拭干了最后一滴泪水。
然后俯下身体,轻轻一吻,印在那抹艳丽的红唇上。
……
苏柔上山,下里湾的社员全部来齐,除此之外,十里八乡也来了不少人。
他们或许与苏柔并无交集,只是听闻了一些故事,深受感动,自发而来的。
前头山那边,不光赵大龙夫妇和十几名大队干部,就连下里湾人恨之入骨的赵福民,都破天荒地捧着黑色挽联赶到。
上书一行大字:音容宛在,教育先驱。
而现场最令人动容的,当属下里湾的一帮小毛头,在封棺的那一刻,每一个都发了疯,喊叫着,龇牙咧嘴着,放声大哭着,不让大人盖上棺木。
能让这帮从小散养、调皮捣蛋的熊孩子们如此这般,不难想象,苏柔在他们身上投入了多少关心和关爱。
孩子们的感情是骗不了人的,此情此景,也让很多大人潸然泪下。
棺木由八人合抬,原定的名单发生改变,为首之人正是郭永坤,在他旁边的则是刘金宝。
李有光原本也想上,但经过旁人的劝说后,没有逞强。
墓址很远,在下里湾西边的一座荒山上,平时鲜有人涉足,宁静异常,也是苏柔在给父母的信中自己选的。
送葬的队伍很长,沿着并不宽阔的乡间小路拉出数里地,浩浩荡荡。
赶在正午之前,安葬完毕,郭永坤盖上了最后一铲土。
大家告别故人,陆续下山,不过还有一些人没有走。
苏家父母,刘德成和刘金宝,赵大龙和赵巧妹,以及几名大队干部。
再就是郭永坤和李有光。
主要是郭永坤,他根本没有走的意思,坐在新砌的墓碑前,抚摸着上面的大字,神情恍惚,令众人非常担心。
“坤哥,走吧,你已经一天一夜没合过眼了。”
李有光上前拉扯他,不过无论如何都扯不动。
见此情景,大家相视一望,纷纷叹息。
最终还是苏展国走上前,语重心长地说,“小郭,小柔已经入土为安了,你坐在这里也没有意义,还是回吧。”
“你们先回去,我想再坐会儿。”
苏展国长叹口气,也是无奈。
身后的柳谨也是一样,眼神望向郭永坤,充满慈爱。
若是女儿还在的话,这个女婿她认定了!
大家只好结伴离开。
以为对方正如他所言,坐会儿也就下来了,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郭永坤这一坐,却是没完没了。
第二天还是一样。
于是接下来的每天,都从早上坐到晚上,然后下山吃饭睡觉,隔天继续上山……
如此一个礼拜之后,别说旁人,就连苏家父母都不忍心了。
这天夜里,在苏柔原先的半山腰住所里,苏展国和柳谨等到了刚刚回来的郭永坤。
见他晒得一副黑碳般的模样,柳谨没有憋住,瞬间湿了眼,还上前给了他一巴掌。
“傻孩子,何苦要折磨自己?”
“不。阿姨,你错了,我没有折磨自己,我觉得很快乐。”郭永坤微微一笑。
苏展国同样红了眼睛,叹着气说,“小郭,你应该明白,人死如灯灭,你还有工作,还要生活,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啊!我跟阿姨明天都得走了。”
“没事的。你们好走,我留在这里就行。”
苏展国拍拍脑门,感觉一阵头大,问,“那你还准备待多久啊?”
“待满三个月。”
“什么?!”
苏家两口子相视一望,不敢置信。
他们已经对本地习俗有些了解。
人死后需要守孝,不仅是晚辈对长辈,夫妻之间也是如此。
丈夫死后,妻子需守孝三年,妻子死后,丈夫则需守孝……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