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近天天拜神仙,祈祷着事情能有所转机,上面最好将那个天杀的记者给处分了。
然而,他的好运似乎耗光了。
真正压死他的,是今早省报的又一篇社论,与前两篇的措辞委婉谨慎不同,这篇社论的标题为“不能靠挖国家墙脚来哄抬君子兰花价”。
政治观点非常鲜明。
过高的君子兰花价,已经被冠以“挖国家墙角”的恶名。
“完蛋了。”郑继波整个人都方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使他本就烦躁的心情,瞬间狂暴,无尽的怒火即将喷薄而出。
“进来!”
“波哥,大事不好了!”
郑继波刚想发飙,但看到来人,再一听这话,只觉得胸口传来阵痛,有些喘不过气。
“说!”这个字他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市场开始大肆抛售君子兰,价格直线下降,连一块钱一盆的花都有了!”
“什么?一块?”
“对。还买一送一。”
“……”
郑继波摇晃着站起身,只觉头重脚轻。
“波哥,你看,咱们抛吗?”
他们既然专做这门生意的,自然有些存货,一楼的展销厅加仓库里的花,还有二百余盆。
抛?不抛?
郑继波大脑一片空白。
如果抛的话,多少钱抛?一块还是十块?
这二百余盆花,压进了他全部资产,总计八万块呀!
可如果不抛的话,他这些算是中等品相的君子兰,指不定再过两天真的就只值一块钱一盆了。
凛冬已至,还能回暖吗?
他摇了摇头,忽然意识到,想这些根本没有意义。
因为只要那盆帝王兰还在手中,他就算把其他二百余盆花全部按原价卖出去,又有什么用?
四十八万哪!
那二百余盆花全部加在一起,只能算个零头!
“必须……先把它处理掉。”
这才是他当前该做的事情。
至于那份合同,去他娘的吧!
欠那小子一百万,欠着也就欠着了,对方一个外地佬,能拿他怎样?
但欠那三位的四十八万,倘若不还。郑继波很怀疑自己还有几天好活。
“走!”
“去哪儿波哥?”
“帝王花卉。”
帝王兰一到手后,那三位大佬就办了家新公司,而按照约定,这盆花也寄存在他们那里,并给他们冠名。
郑继波现在也不希冀能立马找到买家,将帝王兰卖出去。他只想去搞定那三个家伙,将帝王兰转给他们抵债。
“怎么会这样?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怎么就不能晚一阵?”出租车上,郑继波好似癫狂,不停自言自语。
前段时间还人人夸他好运,有资格购买帝王兰的三个名额中,有他一个,而且还力压两名外商,一举将帝王兰拿下。连他自己都信了,憧憬有这等运气,自己这辈子不发都不行。
但现在,他才幡然醒悟,自己就是全世界运气最差的人!
君子兰火爆了这么久,早不死晚不死,偏偏临到他大展拳脚的时候,发生这种事。
帝王花卉公司很气派,临街而建,之前是一家小商场,被人租了下来,大门两侧挂满了写着“恭贺开业”之类的条幅,门头之上还花重金打造了一顶金灿灿的皇冠。
在一个礼拜之前,这里每天都热闹非凡,过来赏花购花的人都能把门槛踏破,力压凤冠花卉公司,问鼎全市最火爆、最高端的君子兰卖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