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平时对别人也这么好吗?”
陈临渊脑子一抽,问出来个奇怪的问题,咬着舌尖让自己清醒。
“我是说,你人真好...也不是,不是说你人不好啊!”
越解释越乱,时亦的神情也变得愈发诡异,从一开始的面色平静,到诧异,再到面带微笑。
他喉结上下一滚,说道:“我也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的状况,想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别想太多,去上药吧。”
时亦想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又生生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窗外小狗爪子拼命挠玻璃,应该是玩够了想进来,时亦绕过陈临渊走出门外。
陈百万今天也是格外听话,或许是身价压制的缘故,任由时亦牵着也不叫。
透过落地窗,他看见陈临渊已经坐在沙发一角,在药箱里翻出药膏对着镜子抹,一米八三的大个儿缩成一团。
陈百万蹭了蹭他的裤脚,时亦弯腰摸了摸它柔软的毛发,说道:“真乖。”
“你明天不上班?”
时亦顺手接过沾满药膏的棉签扔到垃圾桶里,说道:“没有预约的患者,可以不去。”
陈临渊僵硬地点点头,腰背挺得很直,沙发愣是被他坐出一种木椅的感觉,双腿紧紧并拢,手肘架在膝关节上,眼神闪躲,浑身上下无一不体现着紧张与防备。
“接下来打算住哪?”
时亦靠在沙发上,微微仰头,露出轮廓明显的颈线。
“没想好。”
原来的地方不能住了,警察刚才登门时就说过,这种老旧小区的监控时好时坏,照明系统不完备,就连门口的保安也像摆设一样,什么人都放进来。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话题天南海北,上一秒还在说陈百万是连雨送的,下一秒就说到榆南大学难吃的食堂,唯独没有提起方才的噩梦经历,直到时亦没了回应。
陈临渊抬头一看,这人居然抱臂睡着了,呼吸均匀,斯文俊秀的唇紧抿,胸口轻轻起伏着,柔和的灯光把他的眉毛、睫毛、鼻子通通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色。
熟悉的玉龙茶香再次飘来,前调清香的柑橘味总能让他想起老家的那片橘子树,幼师他常在林间打闹,闻到的就是差不多的味道,也不怪他到现在都喜欢闻。
这股味道总能让他放松下来。
他试探性地往时亦那边靠了靠,浑身肌肉终于放松下来,他叹了口气,强迫自己闭上眼。
任由自己坠入梦境的海域中,冰凉的海水浸湿他的衣衫,他缓缓睁开眼,能看到鱼儿从他身边游过,他潜的越来越深,看见海底的水草和珊瑚,惊奇地发现自己有了在水下呼吸的能力。
头顶游过一只鲸鱼,大片黑影挡住他的视线,顷刻间窒息感遍布全身,一只手掐住自己的喉咙,他拼命甩掉那人。
场景忽然间变化,他坐在了一颗橘子树下,新鲜的空气灌入肺中,他可以畅快地呼吸,自由地伸展手脚。
橘子落下,邦的一下砸在他的头上,登时眼前炸出一道白光。
天光大亮,他醒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色,脑袋沉沉地靠在时亦的肩膀上,他一抬头,只见时亦的睫毛抖了抖,陈临渊立马反应过来,姿势不变,直接骨碌到沙发的角落,去抢陈百万的地方,背朝时亦装睡。
分针转了三圈,时亦缓缓睁开眼,活动了下发麻的右肩,起身朝浴室走去。
直到浴室传来水声陈临渊才敢睁开眼,整个人缩在角落里自闭。
“我干了什么。”
“我干了什么!”
心里的橘子树轰然倒塌,橘子七分八裂地摔在地上,甜美的橘汁流了一地。
陈临渊被安排到二楼的厕所洗漱,他叼着牙刷在时亦的浴室逛了一圈,寻摸半天都没找到好闻的玉龙茶香是从哪来的。
倒是发现时亦这人活得挺精致,擦脸都用洗脸巾,还是那种很有韧性和厚度的,铺在脸上柔软至极。
两个人坐在餐桌上吃早餐,时亦的头发利落地捋在后面,陈临渊则放弃了抓发型,依旧是一头顺毛,整个人也失去了往日的凌厉。
“你平时是不是不常住这儿?”
陈临渊咬着杯子问道。
据他观察,别墅的生活痕迹很少,而且每天上班通勤将近三小时对于时亦这样的高端人才也不现实。
“对。”
时亦没打算瞒着,干脆地应了一声。
“两居室?”
时亦一顿,对上陈临渊略带期待的眼神点了点头,耳边忽然回响起连雨那天在饭局上无意中说过的一句话:
“他这个人很拧巴,有什么需求从来不会直说,很需要别人给他递一个台阶,但又不能对他太好,他会觉得愧疚 。”
陈百万跳起来叼走桌上的面包片,趴在地上享用起来。
陈临渊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望着空荡荡的盘子就要骂街。
只听时亦说道:
“一起住的话,水电费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