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日善珠翻看着那些来自私卫的信件,眉头不由自主紧皱了起来。
近些年来,乌日善珠发展了一支自己的商队,商队深入中原,带来那里的消息。
商队经年往返于中原与北部草原之间,为中原带去稀奇的玩意儿和珍贵的草药,给草原带来丝绸与瓷器。
借此机会,乌日善珠将手伸去了中原。而楚余也因此享受了便利,暗自攒下了少许势力。
这一切乌日善珠都看在眼底,记在心里。但却不过多插手,时而放任时而严打,绝不叫这些人成了撒了手的鹰,以防啄了自己的眼。
看着眉间紧皱的乌日善珠,楚余不禁在心里赞叹着,草原上的那提拉可从不是娇弱的花朵,那是吃人的狼。
见着她始终一言不发,楚余善解人意地开口询问:“公主,发生了什么?”
乌日善珠将信件递给楚余,眼里带着擦不去的阴霾,示意他自己看。
楚余一目十行看完了这些信件,一时之间神色也凝重起来。
大皇子反了。
四年时间足够让很多事情发生,从前疑神疑鬼的皇帝却在半年前册封了大皇子为太子,而就在三个月前,太子被废。
如今皇帝膝下共有五位皇子,三位公主。其中仅有一位皇子封王,但却留在了京都。说来也有趣,当年信王听说封王岭南当即在御书房外撒泼打滚,死活不肯就任。
信王名唤李瑛,楚余印象中的李瑛是一个闲散至极的人,冷宫废妃之子不争不抢,整日里抚琴焚香,流连烟花柳巷,是宫里狗看见都觉得他是滩烂泥的存在,完全扶不上墙。
这样一个人被封王岭南,就是去献祭去了,替朝廷探探岭南那边的情况,一旦岭南有异动,他李瑛第一个死。
而大皇子被封太子后,估计被皇帝处处猜忌,受了不少磋磨,终是忍不了这狗皇帝了,于是联合外家发动叛乱。
谁会赢呢,楚余在心里疯狂地猜想着。他微微低垂着眼,若是乌日善珠此时看到他的双眸就会发现,他眼眸中,那嗜血的兴奋。
“中原将乱。”楚余缓了缓情绪,沉稳地开口说道。
乌日善珠眸光渐深,未曾言语。
太阳高挂在天边,湖面波光粼粼。对面扎着天蓝色抹额的牧羊女正悠闲地倚着石头,悄悄坠入梦乡。她不怕有羔羊会丢失,因为她有最迅猛的鹰和最矫捷的犬。
乌日善珠收回视线:“这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情。我们,摆布不了任何,拯救不了任何人。”
楚余明白她的意思,他是一个奴隶 ,她也只是大单于的女儿罢了,他们没有权利去做,只有资格去听。
乌日善珠拿过信件,丢进了一旁早已备好的铜盆里,燃起火,火舌模糊了她的面容,压下了她不安的心绪。她是一个注定要嫁出去的人,没有权利去决定族人的行动,甚至决定不了自己的姻缘。她受着族人盲目,迷信的保护,也注定为此付出代价。草原的风是自由的,可草原上的那提拉却不是。幸好,她早已清楚自己的结局,明白父母的,族人的呵护并不完全纯粹,在他们心里阿兄才是最值得追随并为此付出生命的,而她是注定的,旁人的妻子,一个附赠品,一个他人人生光辉的加持者罢了。她早就明白,只是有点心有不甘,还想着要些什么。
湖泊的这边只有乌日善珠和楚余二人,湖泊的对岸牧羊女安稳地熟睡着。远处的河流汩汩流动,隐约可见两三个妇女在那里洗着衣服,雄鹰自她们头上呼啸飞过,掠起彩旗阵阵翻动。
“楚余,我今天不想读书了,我们去跑马吧。”乌日善珠话题一转,收回视线,定定地瞧着她面前的男子。
“盟会将至,跑马怕是会有限制。”楚余略作思索,开口回应。
“那楚余,你告诉我,你取字了没有?”
楚余眼瞧着女孩儿眸子一转,精光闪过。这才是她真正的想法吧!算盘珠子都崩在我脸上了!!
楚余无奈开口:“没有。”
“那我要给你取字,好不好?”乌日善珠突然向前俯身,凑近楚余的脸。
日光之下,楚余看到乌日善珠那琥珀色的眸子里倒映着自己的模样,仿佛他是她最爱的人,在那一霎间,楚余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红晕偷偷爬上楚余的耳尖,他慌忙地扭过头去,没经大脑就说道:“好。”说完他就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真是为色所诱,怕不是失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