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晴踏入福宁宫的寝殿便见到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子坐在榻上,赵皇后双唇轻启:“晚儿,快到母后身旁来。”
宋晚晴悄然落座于右侧的座椅上,眼神中尽显思念之情,跟着的侍女随后为宋晚晴奉上一杯香茗。
赵皇后反倒是对自家女儿的举止颇感疑惑,仅仅过去数日,她的性格为何变得如此沉稳,若是往常,她必定会在她面前痛哭流涕。。
宋晚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缓缓解释道:“母后,我已明了,这是我作为公主的责任。”宋晚晴停顿片刻,略带委屈地继续说道:“然而女儿自幼在宫中成长,骤然离宫嫁人,心中自然不舍,恳请母后向父皇求情,能否容女儿稍作延迟,推迟一两年再出嫁。”
宋晚晴言辞凄切,说到动情之处,不禁用手帕擦拭眼角的泪水。赵皇后看着也是心生怜惜,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又共度十六年时光,她又如何舍得,若非别无他法,她也不会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去和亲。然而,之前的几场战役已经耗尽了国库,实在无法再发动战争。
赵皇后满意地点头,握住宋晚晴的手安慰道:“晚儿,你能想通便是最好,你年纪尚轻,何况两国和亲乃是大事,自然需要精心挑选吉日,让你风光出嫁。至于时间,母后会与你父皇商议,稍作推迟也无妨。”
赵皇后内心深处亦希望女儿能多陪伴自己一段时间,见女儿想通了,她也不再多言,拉着女儿谈些家常话。
宋晚晴深知此事已成定局,她现今唯有用退为进之策,再细细谋划。她深谙自己的母亲,母亲出自豪门世家,世家所孕育的嫡长女早已将视国家为首、视君为先的观念刻入骨髓。
宋晚晴明白和亲之事在母亲心中乃是正确且合理的选择,母亲绝不会站在她这一边,反而如果宋晚晴自己接受了和亲的安排,那么这件事的细枝末节便存在周旋的可能性。。
宋晚晴也乐于与母后畅谈家常,待赵皇后流露出疲态之际,她便起身告辞了。
宋晚晴刚到长乐宫前,门口的小太监上前来传话:“公主殿下,太子殿下刚刚过来寻您,这会子还在里面等您。”
宋晚晴倒是不意外,她这位太子哥哥,在前世时便只有他一人挺身而出保护她。
宋晚晴快走几步,只见一位身材高挑的男子迎着夕阳站着,那一刻宋晚晴想到了一句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宋靖直转过身来,剑眉微蹙道:”妹妹你怎会答应和亲?“
宋晚晴心中暗自叹息,这皇宫中的消息还真是...传播的迅速啊。
宋晚晴心中苦涩,脸上却依然保持着微笑回应道:”我的好哥哥,你不用为我担心,这些日子我也想了很久,父皇过了这么久还没有妥协,可见这件事是没有回旋的余地的。与其闹到最后大家场面上都不好看,不如我先妥协,还能替自己寻些好处呢。”
听完妹妹的一席话,宋靖直的心犹如百感交集,他深知乾国目前的困境,也明白和亲或许是破解此困境的最佳策略。
可是,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他身为男子应当庇护女子、孩童和老人,他应该要去承担相应的责任,更何况和亲无异于是饮鸩止渴。
宋靖直仍然觉得不稳妥,打算继续劝说:“妹妹你可知道和亲意味着什么,我们和晋国之间随时都会重新开战,若到那时候,身处晋国的你或被祭旗立威或被...”
宋靖直不忍再说下去,但宋晚晴也明白这沉默中所蕴含的深意。
宋晚晴忙安慰道:“哥哥,此事并非你我所能左右的,我特地向母后求了求,母后同意会同父皇商量将我的婚期往后延延。这段时间你就好好的陪陪我吧。”
宋靖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他实在不愿看到自己的妹妹此刻还需费心安慰自己。宋晚晴望着兄长落寞的眼神,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她笑着询问:“哥哥,能否多带我出去见见世面,多认识认识不同的人?”
宋靖直摸摸自己妹妹的脑袋,笑着回道:“当然可以。”
“那我还要学骑射,以前学的骑射都是些花花功夫,这次我要你好好教我,”宋晚晴补充道。
宋靖直虽然对妹妹的要求感到有些困惑,不过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便一口答应下来。
随着夜幕降临,宋靖直也不再劝说自家妹妹,叮嘱了几句便启程返回东宫。
日落西山,宋晚晴在自己的寝殿用完晚膳后,遣退了大半宫人只留下白芷与兰竹两人贴身伺候着。
兰竹和白芷虽然对今日公主的异常行为感到十分疑惑,她们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疑惑,随后她们又轻轻摇了摇头,没错,那就是公主殿下,她们无需探究这些事情,只需尽心尽力照顾好、保护好公主殿下即可。
今晚的长乐宫与往日截然不同,无论是欢喜还是忧伤,长乐宫总是热闹非凡,而今夜,漫长的沉默如同一块无形的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宫人们不敢揣测主子的心思,只能更用心的做事,虽不知为何,但他们总觉得今日的公主殿下与平日不同。
宋晚晴陷入了沉思,她今日所做的一切仅仅是将和亲的时间稍作推迟,留给她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她必须想出对策,不能再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