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解释。”
江槿棠身形一滞,她心中是不怕江淮的,但身体还是这一世的,又不由感到畏惧。
“哥哥。”
“别喊我,我不是你哥,你认他当哥去。”江淮抬了抬下巴,指向谢琰的方向,
江槿棠垂头一言不发,脚底在一小寸一小寸的挪动,企盼能溜走。
江淮盯着她:“你还真敢去找他!”
她脚底一顿,不再挪动半分,仍十分嘴硬的道:“我没有,站久了不舒服,想着活动一下。”
“你怎么不干脆躺下!”江谁在她面前来回走动,温润的脸上遍布萧意,“还活动一下,躺下岂不更省事,眼一闭倒头就睡,什么地方都累不着!”
江槿棠小心翼翼的:“躺下怪不好看的。”
“你也知道不好看!”
江淮黑着脸,负手走在前,“跟我过来。”
江槿棠虽无奈,却还是跟在后面。
看样子,江淮是要带她去客人看不到的地方。
乍一恍几年多没见,说能真正接受是假的。
兄妹两人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带着股陌生感。
上一世是多年分居两地,极少相见,仅靠书信互通有无,这一世却又因她重生的缘故,内心即使对江淮很熟,可到底有股子亏欠。而江淮想对她好,又不懂表达,只得在厉声中悉心教授道理,对她也持有一分的陌生。
就是在这种既陌生又相熟的环境中,江槿一点点学会和江淮相处,即使他偶有严厉。慢慢的,她开始学会顶嘴,反抗江淮教给她的为人处事,与张姨娘为伍。
陌生又相知,畏惧又放肆,多种交杂在一起,导致关系时好时坏,做不到真正的决裂,又做不到真正的和睦。
江槿棠垂首跟在身后。
上一世十四岁的光景,于她而言,属于美好又痛苦。
前半年时间仍有家人宠爱,即使和江淮争吵更为激烈,好歹他们还存于人世,后半年被诬陷失身徐知行,打击来得猛烈又迅速,一顶花轿,她来到徐家。
后面苦日子太多太多,她都快忘了,连带着十四岁那年的记忆,一并遗忘。
暂时的忘记是为了逃避痛苦,这个逃避的想法,贯穿嫁进徐家后的始末。
她是真的很难想起该如何同江淮相处。
不变吗!和以前一样日日争吵。
变吗?是否太突然。
江淮不是傻子,他看得出江槿棠的异样。
江淮突然停下出子,江槿棠冷不防差点撞上,她急忙住后一步,隔出一定距离,殊不知,这引得江谁怒火更盛“你又想跑去哪了走找那个小楼主?还是说找乔婉?”
“我没有!”
“你除了说你没有,你还会干什么!”江谁沉吸一口气,许久又说道,“坐过去,回答不清楚我的问题,就别去参加寿宴!”
江淮带到来到内院一间屋内,隔绝了正厅的热闹喜庆的丝竹管乐声。
她除了说没有,她还能说什么……
可……
突然,江槿棠意识到,身体本能上的反应过于强烈,让本该早早能说清的她一拖再拖。
江槿棠没有顺着着身体的反应,乘乖坐过去,她倔强昂头,倒真有几分前世为了张姨娘对抗江淮的模样。
江淮欲以为她本性难改,却不料下一秒。少女声音铿锵,大方端庄,有条不紊道:“我会说药食同源、防微杜渐,我还会说良药苦口、标本兼治,我会说,我也懂得!!!”
她抬眼直勾勾望着江准,圆润的杏眼透出倔强,“你闻心自问,张姨娘打小从未主动在我三人耳边提过扶正的事,有了什么好东西,哪次不是先紧着我二人选,六姐姐挑剩下的。她亏待过我们吗?她骂过我们吗?都没有啊!在江家十余年,她只是个妾,上不得合台面,可父亲十分信任她,府中大小事皆交由她手,连祖母都不能插手,甚至在我回到京城后,多少次祖母要责罚与我,都是她拦下了,这些都是切切实实,发生在我眼前,我有什么不信她?”
江槿棠一通说完,连她自己都在奇怪,为什么张妹娘能对她这般好,让她记忆犹新。
仿佛推她刀深陷的不是张姨娘,而是其他人。
江淮一服子怒气集结在胸前,他扬手就要一巴掌落下去。
江槿棠直勾勾盯着江淮,一动也不动,即使蓄满力度与怨气的手掌已近在咫尺。
手在半空停下。
江淮做不到下重手。
十岁丧母的他,在此前承受了比江槿棠太多太多的母爱,母亲的样子化作烙印,深刻烙印在心口。
面对和母亲相似九分的脸,他没有力气去打上去,哪怕江槿棠的话激怒了他心中的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