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们都是棋子,也是执棋者,在命运的巨大棋盘上挣扎求存。指责他人,并无意义。
晚清清抬起头,从他怀中微微退出些许,但手臂依旧环着他的腰。
她抬起另一只手,指尖轻轻拂过他脸上那半张银色面具冰冷的边缘。那动作自然而熟稔,仿佛曾经做过千百遍。
“况且……”她压低了声音,紫金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锐利、与她平日慵懒懵懂截然不同的冷光,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但镜封爵却清晰地捕捉到了!“现在的局势,也容不得我们沉溺于过去的恩怨情仇。”
她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周围沉沉的夜色,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警告:“蓉素素的眼睛……无处不在。”
这句话,如同警钟,瞬间将镜封爵从重逢的复杂情绪中拉回了残酷的现实。
是啊,蓉素素!那个造成一切悲剧的元凶!她还在暗处窥伺!任何大的情绪波动和异常聚集,都可能引来她的注意!
晚清清看着镜封爵瞬间凝重起来的眼神,知道他已经明白了利害关系。
她虽然看起来与镜封爵保持着些许距离,言语也多是开导安抚,但其实,她清楚知道,无论是千年前的自己,还是现在内心深处正在苏醒的本能,无论记忆是否完整,那份对包括镜封爵在内的他们六个人的爱,都真实存在,深刻入骨。
但现在,绝不是流露真情、儿女情长的时候。生存,才是第一要务。
“阿爵,”晚清清松开了环住他腰的手,后退一步,拉开了些许距离,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你回去复命吧。把你今晚知道的,都可以告诉薄雍他们。不必隐瞒。”
镜封爵紫眸一凝:“告诉他们?包括你的存在?”
“嗯。”晚清清点头,“他们会理解的。我也会去见他们的……但不是一起,一个一个地见。至于什么时间,什么地方,顺其自然吧。缘分到了,自然会相见。”
她给出了一个模糊却又充满可能的承诺。
说完,在镜封爵尚未完全消化这些信息时,晚清清忽然再次上前一步,踮起脚尖。
在镜封爵震惊的目光中,她主动吻上了他那因惊愕而微启的、冰凉的唇。
这个吻,带着明确的、属于恋人之间的气息。它短暂,却深刻,仿佛要将千年的分离与此刻复杂的情感,都倾注其中。
唇分。
晚清清的气息微微有些紊乱,脸颊染上一抹绯红。
她看着镜封爵不可置信而显得更加深邃迷人的紫眸,轻轻说了一句:
“我先离开……瑾夜会担心我的。”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便如同融入夜色中的星辉,悄然消散在原地,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望星崖上,只剩下镜封爵一人,怔怔地站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唇瓣。
银色面具下,那双紫眸中,翻涌着混杂各种情绪。
晚清清……真的回来了。
她似乎比千年前,更加清醒,更加冷静,也更加懂得如何在这残酷的棋局中,落子了。
他摸了摸脸上冰冷的面具,又想起她最后那句“瑾夜会担心”,心中五味杂陈。但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她回来了。这就够了。
至于其他的……来日方长。
镜封爵最后望了一眼鼎城的万家灯火,身影也逐渐淡化,如同鬼魅般融入了阴影之中,朝着青峰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需要尽快将今晚的一切,告知呈薄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