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宾客并未告知,只是这人学识之渊、见识之广,我等三人平生未见。当时我们也问过,凡人如何能够施展造化之术?可那位贵客却告诉我们,凡人自是不行,但若能登临神境,便是易如反掌。可我三人终究时日无多,已无机会登临神境,这才打起了夔魖的主意。”
一口气说了太多话,淄川巫又咳了起来。
“可即便如此,你们也不该杀害庙祝,还污蔑北宫氏女。”风隐言道。
话音未落,却听吕辞吸了口气。
几人转头看去,见他的手臂已经接好,不过脸色还是有些许发白。
常之巫淡然开口,“我等从未对那庙祝出过手,是那姑娘仗剑将庙祝一剑贯胸。”
这话听得几人皆是一愣——怎么最后又绕回北宫萦云身上了?
“昨日我们三人推占,得知那姑娘藏于几位下榻之处,故而才会贸然前往。只是姐姐说了,你们并非歹人,那青衣姑娘的所为或许也是另有玄机。本想等此间事了,我等三人再去探查,看来也没有机会了。”
常之巫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走到琅槐巫身边,用力掐了几下手心,才开始替她整理衣袍首饰。
吕辞在缙黎的搀扶下走了过来,对三巫一一行礼,跪坐在地。
“跪什么?你这条手臂因我等而断,还你一臂本就是应该的。”淄川巫笑道,“小公子,你在宋国那点事儿,老身也听说过,莫要在意你的父兄想些什么,老身只有一句良言相传——佳人在侧,切莫失机。”
她话锋一转,正色道,“但你若心中存了外借宋国之力,乱我齐国宗祧,老身便是化作厉鬼,也不会轻饶你。”
不等吕辞说话,她笑着挥了挥手,“退下罢……”
淄川巫又看了一眼缙黎,原想向他问点什么,但还是摇了摇头。
随即她一把扯住姬桓,“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姬桓一怔,虽有疑惑但还是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在下宗周虎士姬桓,姬子昭。”
听到这个答案,淄川巫满意的点了点头,“也好,也好……子昭公子,道阻且长,你这一路就这样走下去便是,莫要忘却本来面目……”
这话说完她笑了起来,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咳了半天。
“姐姐!”常之巫踉跄着扑过去,跌坐在旁。
淄川巫在她手背上拍了拍,笑道,“桑菁,你自有长青之法……这次就委屈你了,替我们几个活下去。”
她忍着眼泪抓住淄川巫的手,想把灵力还回去,可后者却一把扣住她手指,轻轻摇了摇头。
“我听见了銮铃声……”淄川巫的眼神开始涣散,唇边露出释然的笑,“车马声和銮铃声……”
“对,姐姐,銮铃声……”常之巫阖上怀中之人的双眼,喃喃道,“君上来接你了……”
车马声和脚步声错落嘈杂,只见齐侯的大旗猎猎飘舞,数十乘战车扬起滚滚尘烟,停在远处。
齐侯吕购和吕禄甫从最前面的车上跳下来。
归婵也从紧随其后的骖乘上跳下,提着裙子跑来。
还未走近,吕购父子就看见两个巫师倒在地上,常之巫虽然无恙却未遮面巾,便知此地出了大事。
父子二人停下脚步,带身后着众人遥遥行礼,拜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