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初六年穷阴,万千生灵覆上皑皑白雪。
颜家的大女儿如今也从道观返回,只是同她一道回来的还有一位身份不明的少年。
而颜之焕正坐在大堂和族中老人谈话:“孙女自知所做欠妥但实属无奈,他命不该决。”
堂上的人一言不发,只静静地看着她,直到桌上的茶已不再温热。
那人开口道:“既然阿渊执意如此,想做就做吧。只求问心无愧……你的命数,我们无从插手。”
“去见你的母亲吧,这些年来她一直很想念你。”
“孙女知晓,告退。”
颜之焕起身作揖后离开祠堂,按着记忆里的方向前行。
四年前母亲与族中长辈出于某些原因将她送去道观磨砺心性,也让她想起了一些超乎寻常的事。道观中的生活与凡尘并无差异,那位道长总是想让颜之焕跟她正经修道,可惜她早就有了想去的地方。
“小姐。”门口的丫鬟见她到来行礼后轻声说道,“夫人刚睡下,医师说她最近心火过旺需要凝神静气。”
“若是夫人醒了,请帮我转达她‘女儿出门一趟,请勿担心’。”她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丫鬟,“这是我雕刻的梅花簪子,希望母亲能喜欢。”
“小姐,你不等夫人醒过来亲手给她吗?”
颜之焕摇头说道:“不了,你记得与她说明就行。”
“小姐慢走,路上小心啊。”
“多谢。”
“小颜,你早就知道只要你走上轨迹这些人都会消失为什么还要这样?”
“他们也算是我的家人,您也是。”
“哎呀小颜,这样倒是显得我不近人情了。”
“您本来也不是人。”
“说的也是呢……今天要下棋吗?还是来对练。”
“不了,我要去见一个朋友。”
“去吧,玩得开心。”
颜之焕独自一人走到街上的客栈处,向小厮询问了旧友的包厢。
没曾想不等她开门,门内的人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出来迎接她了。
“颜渊!你怎么才来?”
“真是抱歉,家里有事耽搁了。”说完后她不忘补上一句,“还望卫阁主海涵。”
“哼,说了多少次了,本少爷还不是阁主。”少年翻了个白眼,“就算没遵守约定,也用不着这样奉承我吧?”
颜之焕越过他直接坐到房内,拿起茶杯稍稍抿了一小口。“哪里的话,我只是觉得你会喜欢听,不喜欢的话以后都不叫了。”
“卫雩,你这么急急忙忙地叫我出来是为了什么?别告诉我只是喝茶……”颜之焕撇了眼一旁生闷气的幼稚鬼。
“你难道不知道?玄天宗五十年一度的宗门大典和七年一次的收徒大会啊!你怎么一点都不在意?”
“是啊,这可是有些凡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大场面呢。”颜之焕把玩着手里的瓷杯,“但,那又怎么样?”
“三百五十年才能有一次的大机遇!你怎么就这么不在意?我知道你平日里也吊儿郎当的,但这可是关乎你前途的大事啊。”卫雩恨铁不成钢地说着,“你真的是在道观里呆傻了?不应该啊……”
颜之焕稳不住笑了,她一直都很喜欢看对方傻兮兮的样子。嗨,这样下去怎么能当好天机阁阁主呢。
颜之焕伸出自己的右手:“那你来探探我的灵脉。”
卫雩疑惑地将手搭上去调用了一点灵力去探脉。
不一会儿少年拍案而起:“你!你什么时候金丹初期了?这不公平!你,你这些年都在道观里。为什么?我不服!”
颜之焕用灵力托起茶杯给自己倒了半杯温茶:“你看,随便什么地方我都能修行,进不进玄天宗对我来说本就是可有可无的。”
卫雩的手并没有从颜之焕手上挪开反而严肃起来,紧握住她的右手开口道:“你身上为什么会有伤?我探到了。很古怪,我居然看不出伤势的轻重。”
“没什么大不了的,回来的路上救了一个人。”少女百无聊赖地靠在躺椅上,手指时不时敲击扶手,“他有点特别,用你教的方法我居然看不到他的命格。”
“怎么会……普通人的命格用我家的特殊功法一看便知,更何况还是你这种级别的修士。”
“似乎有别的什么……很奇怪。所以我救了他——用了一点小手段,现在的伤似乎是遭到了反噬。”
卫雩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我还以为是什么一见钟情非他不可的走向呢。”
紧接着他便感受到了来着身旁老友鄙夷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