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茶辛辣微甜的味道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股暖意,驱散着骨髓里残留的寒气。
江栩宁小口地喝着,温热的水汽氤氲了他纤长的睫毛。
他能感觉到对面投来的、不容忽视的视线。那目光并不带侵略性,反而很温和,甚至带着一种……他无法准确形容的专注,仿佛在观察什么易碎的珍品。
这让他感到些许不自在,但奇异的是,并不像在江家时被那些或恶意或审视的目光打量时那般令人窒息和反感。
他只是不太习惯。
他吃得很少,只喝了半杯姜茶,吃了一小块点心就放下了,动作斯文而克制,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不愿给人添麻烦的疏离。
“吃饱了?”裴行简问。
江栩宁轻轻点了点头。
“胃口这么小?”裴行简微微蹙眉,“还是在江家没吃晚饭?”他记得自己被罚跪前,似乎也确实没吃到东西。
少年沉默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裴行简看在眼里,心里了然,涌起一阵细密的心疼。
他没有再追问,只是道:“以后在这里,想吃什么就告诉我,或者自己从冰箱拿。不用拘束。”
他起身收拾餐具,江栩宁也跟着站起来,似乎想帮忙。
“不用你。”裴行简阻止了他,“你去休息吧。二楼有书房,里面的书你可以随便看。或者想看电视也行,遥控器在客厅茶几下面。”
他顿了顿,看着少年身上那极不合身的衣服,补充道:“明天周末,我带你去买些日用品和衣服。”
江栩宁站在原地,看着裴行简熟练地将碗碟放入洗碗机,动作流畅自然,与他这身矜贵的气质形成一种奇异的反差。
这个男人,把他从冰冷的雨里带回来,给他干净的衣服和食物,提供温暖的住所,甚至……亲自下厨?虽然只是简单的加热。
这一切都超出了江栩宁的认知。
在江家,即便是所谓的“亲人”,也从未给过他这样的“优待”。他们只会计算他的价值,权衡利弊。
那么,这个人图什么?
因为他这张脸?还是因为他那点所谓的“围棋天赋”,觉得他有投资价值?
无数的猜测和疑虑在脑海中盘旋,让他无法轻易放下戒备。
他低声道:“我……回房间了。”
“好。”裴行简点头,“有事随时叫我,我就在隔壁。”
江栩宁转身,踩着过长的裤脚,慢慢地上了楼。
他的背影单薄而沉默,像一抹随时会融入这巨大空间阴影里的游魂。
裴行简处理完厨房的琐事,也上了楼。
他经过江栩宁紧闭的房门时,脚步停顿了一下,侧耳倾听,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他回到自己房间,却没有睡意。
他重新打开了直播流(仅音频,屏蔽画面),想看看观众的反应,或许能获得一些有用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