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嬷嬷在内室,也听见了裴凯哥的话,给米苏喂粥的手,轻微一抖,有一滴稠汁滴落在锦被之上。她慌忙拿帕子去擦,悄悄抬眼去看米苏,生怕她发现自己此刻的异样。
所幸米苏经过这一场折腾,身心极度疲倦虚弱,一直半合着眼,未有觉察。
于嬷嬷也很快便又恢复了平常的神『色』,喂她吃完粥,又给她擦净唇角,轻声问:“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米苏轻轻摇了摇头,靠到于嬷嬷肩上,低声呓语:“娘,你说……他什么时候会再来看我?”
于嬷嬷微怔,知道她说的是夜骐,叹息一声:“你呀,何苦这样,明明心里爱他,原谅他就是了。”
米苏苦笑:“灭门之仇,就算我想忘,又怎么对得起屈死的家人?”
“其实……”于嬷嬷吐出两个字,却又顿住,最后硬生生转了个弯:“逝者已逝,你要想开些。”
说完却又在心中深叹,其实想不开的人,又何止是她?
他们谁又不是深陷在过去的仇恨中,苦苦挣扎?
于嬷嬷的心神,不觉再次移到外面,聆听动静。
而此时门外的人,已经散去,只剩下裴璃和裴凯哥。
偌大的院子里,只听得见风声,再无其他。
许久,裴璃只问了句:“她还好吗?”
裴凯哥冷笑:“她没死,你很遗憾吧?”
裴璃未答,心中却轻叹,再遗憾,也遗憾不过,真的让她死。
“让我进去看看她。”他的眼里,有抹请求。
裴凯哥却还是拦住了他的路,脸『色』冷硬。
他默站了一会儿,没有再坚持,便转身离开,步履沉重。
裴凯哥一直盯着他出了院子,才重新进殿。
当他踏入内室的一刹那,于嬷嬷即刻垂下了眼睑,假装一切如常。
裴凯哥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看着米苏依然苍白的脸,深深叹了口气:“你这几天好好休养,其余的事,由我来做,我会为你,拿回公道。”
米苏微微叹息了一声。
她心中,自然明了此次事件,是谁所为。
而那些往事,裴璃没忘的,她也同样没忘。
所以,她和裴璃,最终走到这一步,还是难免觉得,有些心酸。
裴凯哥坐了片刻,便起身出去。
于嬷嬷依旧守在床边照顾米苏,却不时走神。
终于又一次,失手倾了杯盏,有水溅到了米苏身上。
“娘你怎么了?”米苏这才发现她的不对劲,问道。
她本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可到最后,却仍是犹豫着,说了一句乍听之下似不相干的话:“其实……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衷。”
米苏一愣,疑『惑』地望着她。
可她没有再说下去,只说自己去给她换热水,站起来匆匆往外走。
米苏看见,在踏出门的那一刻,她悄悄抹了下眼角,不由得怔然不解……
就在那天,裴凯哥在刑宫,将如月和映儿,进行审问,并邀请几位大臣坐堂监审。
那些大臣忐忑不安地去了,如坐针毡。
裴凯哥坐在正中央,亲自当主审官。
惊堂木一拍,台下的人,都是神『色』一颤。
“陛下中毒的现场,只有你们二人,说,究竟是谁做的?”裴凯哥的厉眼,在如月脸上一划。
她的身体,微微向后缩了缩,痛哭流涕,还是当初那番话:“那日陛下是用完早膳中毒,真的与我无关哪,请王爷明察。”
裴凯哥盯着她,语气阴冷:“真的么?”
如月不住磕头:“奴婢确实冤枉,那日门口的侍卫可以作证,奴婢真的未碰那早膳,陛下自己也……”
“大胆。”裴凯哥低喝:“你还打算让陛下为你作证不成。”
“奴婢不敢。”如月低下头去,眼神中满是惊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