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您知道吗？”沈晏西绘声绘色地比划着，“有次一燃要我们练和声，说差半个音都不行。”她故意说得很可爱，“我们哪比得上她呀，从小就有音乐老师姥姥言传身教，这叫什么来着...对，家学渊源！”

姥姥被逗得前仰后合，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沈晏西见状，更加来劲：“后来我们偷偷给她起了个外号——”

“什么外号？”姥姥好奇地凑近。

“女魔头！”沈晏西压低声音，又俏皮地眨眨眼，“您看她不笑的时候，是不是有几分女魔头的样子？”

“哈哈哈！”姥姥拍着桌子大笑，“巧了，我教书那会儿，学生们也这么叫我！”

沈晏西双手捧着脸，故作惊讶：“哇，原来这是祖传的严师基因呀！”

姥姥意味深长地看了谭一燃一眼，眼角的笑纹里都是慈爱：“学音乐啊，就跟教书一样，不严不成器。目标要定得高，就像...”她举起筷子指向天花板，“指着星星练，才能碰到云彩，要是只盯着树梢练，顶多就打落几片叶子。”

“姥姥这话真有哲理！”沈晏西双手捧起茶杯，恭敬地欠身，“不愧是培育了无数音乐人才的老教师。”她眼睛亮晶晶的，活像个追星的小粉丝。

“哎哟...”姥姥突然按住肚子，哭笑不得地摆手，“晏西这孩子，灌我喝了这么多茶...”她急忙起身，“你们先聊，我得去趟洗手间。”临走还不忘戳戳谭一燃的额头：“看看人家多会说话，就你整天跟我顶嘴。”

等姥姥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转角，谭一燃立刻蹭到沈晏西身边，用手肘顶了顶她：“沈老师，没想到啊，您这拍马屁的功夫真是炉火纯青～”

沈晏西优雅地抿了口茶，挑眉道：“要不是我这'马屁功夫'，你现在还跟姥姥僵着呢。说吧，怎么把老人家惹生气了？”

谭一燃装模作样地长叹一声：“此事...说来话长啊。等改天有时间了，我再与你细细道来。”

正说着，姥姥擦着手从洗手间回来了。

谭一燃立刻戳了戳沈晏西的腰：“少给姥姥灌茶水，老人家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知道啦～”沈晏西吐了吐舌尖，那俏皮的模样像只小坏猫，让人忍不住想捏捏她的脸蛋。

姥姥重新落座后，神色郑重地转向沈晏西：“晏西啊，一一这孩子从小被我宠坏了，性子倔又认死理。娱乐圈水深，她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妥当的地方，还请你多提点着些。”说着双手捧起茶杯，向沈晏西敬了敬。

沈晏西连忙双手接住：“姥姥您放心，一燃不仅是我的队友，还是我最——”她瞥了谭一燃一眼，语气顿住，“她还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坚定不移地站在她身边。”

桌底下，谭一燃的脚尖悄悄蹭着沈晏西的小腿肚，嘴角憋着坏笑。

沈晏西面不改色地抿茶，却在桌下精准地踩住了那只作乱的脚。

两人暗自较劲，差点碰翻了茶壶，吓得谭一燃赶紧正襟危坐，假装吃菜。

第二天下午，机场的广播里传来登机提示。

临别前，姥姥欲言又止地拉着谭一燃的手，沈晏西识趣地借口去洗手间，给祖孙俩留下独处的空间。

“一一，”姥姥轻抚着孙女的脸颊，声音有些伤感，“这两天姥姥想通了。你有音乐天赋，又这么热爱唱歌，我不该拦着你...只是这个圈子太复杂，就算吃尽苦头也未必能出头。你...真的想好了吗？”

谭一燃握住姥姥的手，眼睛里一片绚烂：“姥姥，您不是常说要勇敢追梦吗？就算最后没能站上最大的舞台，至少我全力以赴过。姥姥，我不是小孩子了，放手让我勇敢去飞吧，我不能一直在您的翅膀下活着啊。而且现在有晏西和我并肩作战，我们会互相扶持的。”

登机口开始排队，姥姥最后用力抱了抱孙女，在她耳边轻声道：“记住，累了就回家，姥姥永远是你的依靠。”

谭一燃突然眼睛一亮，似乎想起了什么：“姥姥，决赛夜我打算唱《晴空之下》！就是您最爱的黎昙音那首传世绝唱，怎么样，您孙女选歌有品位吧？”

话音未落，姥姥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

黎昙音——那个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如流星般划过乐坛的天才歌姬。她的星途一如她的名字，如昙花般惊艳乐坛，又似夜音转瞬即逝。

当年，她凭借《晴空之下》空灵的嗓音一夜成名，却又在巅峰时期因与公司理念不合被雪藏。抑郁、酗酒，最终在二十六岁的花样年华，因吸食毒品过量，从二十三层的高楼上一跃而下，只留下这首永恒的经典绝唱。

姥姥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她深深望向谭一燃，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张了张嘴，便被身后急着登机的人流推着往前走去。

她费力地转过身，苍老的眼眸中盈满说不出的哀伤。而谭一燃仍雀跃地挥舞着手臂，她以为姥姥只是为离别而难过。

谭一燃和沈晏西在机场出口处碰头。

既然今天不用训练，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去文创街转转。

H城作为网红旅游城市，文创街最近在短视频平台上一炮而红。她们来这儿录节目这么久，整天泡在练习室里，要不是今天送姥姥，还真没机会出来逛逛。

没有跟拍的摄像机，也没有队友们探究的目光，两人难得放松。

她们沿着街道慢悠悠地闲逛，聊着排练的趣事。红灯转绿时，谭一燃自然地牵起沈晏西的手过马路。等走到对面，那交握的双手却默契地没有松开，就这样继续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