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决的日子定了,日子一天天过去。
未与手心那疼劲儿缓了,小指头能动,就是有点不听使唤的别扭。
医生说得对,伤筋动骨一百天,急不得。
但能动弹了,她就闲不住。
李砚安管她管得严,倒水不行,端碗不行。
姜畔起初有点无奈,后来也就随他了。
只是后来手能动一点了,她就总想找点事做。
李砚安不让她沾水,她就拿块抹布,把他那警服外套上的灰擦干净。
他书桌乱,堆着案卷和资料,她趁他不在,把纸张一张张码齐,笔收进笔筒。
后来,纱布拆了,只剩一个轻便的固定支架套着小指。
医生说可以适当活动了,她心里就活泛起来。
那天李砚安又加班,电话里说回来晚。
姜畔看看时间,淘米下锅,切了细细的土豆丝,打了两个鸡蛋,炒好了一盘土豆丝,一盘番茄炒蛋,用保温饭盒仔细装好,拎着去了派出所。
派出所值班室的警察都认识她了,笑着跟她打招呼。
李砚安回来,看见桌上热乎的饭盒,又看看她手上那个碍眼的支架,什么也没说埋头就吃。
姜畔坐在旁边空着的椅子上,看他吃得快,心里还有点成就感。
只是,李砚安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从接到那个电话,说定了判决日期开始,他就变得格外忙。
电话一个接一个,响个不停。
有两天,他甚至请了假没去上班。
早上还是照常送她去学校,下午也准时来接,但车没往派出所开,而是直接回了家。
回家后,他要么在阳台打电话,一打就是很久,要么就坐在沙发上,对着笔记本电脑噼里啪啦打字。
姜畔问他:“今天不用去所里?”
他才像刚回过神,“嗯,有点别的事。”
具体什么事,他没说。
姜畔看着,心里慢慢琢磨出点味儿。
他像是在躲着什么,或者说,在避着她。
她猜,大概是因为要分开了吧。
李雅慧他们一判,她就该走了。
李砚安这个人,看着混不吝,心里其实重得很。
他说了管一辈子,可现实摆在眼前,福利院才是她的去处。
他大概是觉得不忍心,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分开,所以提前就拉开了点距离。
这么一想,姜畔心里反而更平静了。
她理解那种感觉。
她也早就在心里,一点点地,把自己从他身边摘开了。
这样也好,真到走的时候,大家都少点难过。
那天下午,天气有点阴。
李砚安又在阳台打电话。
阳台门没关严。
“……没问题……嗯……那边确定……好……太好了!”
最后那声实在是高兴,姜畔很少听他这样说话。
她停下手里的事,侧耳听着。
阳台门开了,李砚安大步走进来,拿起外套就往身上套,就要往外跑。
“李砚安。”姜畔叫了他一声。
他像是没听见,拉链一拉到底,手已经握住了门把手。
“李砚安!”姜畔提高了一点声音。
他这才顿住,回头看她,眼神里的亮光还没完全褪去,“嗯?怎么了?”
“明天……”姜畔看着他,“明天下午两点,区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