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通常答得简略。
他从不干涉她的任何决定,比如参加什么社团,假期去哪里玩,和哪些同学走得近。他只是听着,偶尔在她说到试飞成功或者拿了奖学金时,说一句挺好。
有一次,她随口提了句有个学长似乎对她有点好感,约她去看画展。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他说:“想去就去看看,不喜欢就直接说,别勉强自己。”
她后来没去。不是因为他的态度,而是她自己确实对那个学长没感觉,也对画展兴趣不大。
她隐约知道李砚安的工作有了变动。
有次李母给她打电话,嘘寒问暖之余,叹口气:“畔畔啊,在外面好好的……砚安他,调去市里了,也挺好的,就是更忙了……”
她握着电话,没多问。
直觉告诉她,这变动和她有关,虽然李砚安从没跟她提过。
心里有点涩,又有点心酸,最后都化作更坚定的念头。
——她要变得更好。
程白和她同在北京,但学校离得远,见一面也不容易。
大二下学期,她在社交软件上看到程白发了一张合照,他和一个笑容明媚的女孩并肩站着,背景是图书馆。看起来很登对。她顺手点了个赞,评论了一句祝福。
程白很快私信她:“谢谢。你怎么样?”
“挺好的,忙。”她回。
“那就好。”
对话就此打住。
之后偶尔在朋友圈互相点赞,再无更多交集。
林子琪和谭亦清坚持着异地恋,寒暑假才能见上一面。林子琪常在视频里跟她吐槽异地恋的辛苦,抱怨谭亦清又直男般地惹她生气,但吐槽完,又甜滋滋地算计着下次见面的日子。感情的事,如人饮水。
时间像按了快进键,晃眼就到了大四。
毕业季,兵荒马乱。写论文,答辩,拍毕业照,吃散伙饭。
姜畔凭着出色的实习经历和成绩,很顺利地拿到了实习公司管培生的offer。
巧的是,分公司所在地,正是李砚安如今工作的那个城市,南市。
收到录用邮件的那天下午,她刚结束一场答辩。点开邮件,仔细看了两遍。
然后她关掉邮箱,退出所有程序,合上电脑。
室友还在兴奋地讨论晚上去哪里聚餐庆祝答辩结束。
她站起身,拿起手机和背包,穿过熙攘的校园,出了校门,拦了辆出租车。
路上,她用手机查了航班信息,选了最近一班飞往南市的航班,下单,支付。
机票确认信息发送到手机,她看了一眼,收起来,转头望向窗外。
北京初夏的傍晚,天空是温柔的橙粉色,路边的树木枝叶繁茂。出租车驶过繁华的街道,高楼大厦玻璃幕墙反射着夕阳的光。她的心情异常平静,没有狂喜,没有激动,就是一种将要重逢的空旷,紧密的思念。
她知道,看了四年的世界,走了四年的路,终于到了该回去的时候。
回到那个有他在的城市。
飞机冲上夜空,舷窗外是漆黑一片和远处城市的零星灯火。
两个多小时后,飞机平稳降落在南市机场。
南市的空气和北京不同,更湿润,带着点温热的风,吹在脸上软软的。
她没带什么行李,只有一个随身的双肩包。随着人流走出到达大厅,站在灯火通明的机场门口。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起。
背景音有点嘈杂,似乎在外面。
“喂?”他的声音传来,带着点夜晚的沉静。
姜畔听着那声音,心跳才后知后觉地加快了一些。
她吸了一口南市温热的空气,开口。
“李砚安。”
“嗯?”
“我到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嘈杂的背景音似乎也瞬间远去。
他的声音再次传来。
“到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