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畔一走,李砚安像是被抽走了主心骨,家里骤然空了一大半。
其实房子还是那个房子,东西也没少多少,但就是感觉不一样了。
以前不管姜畔是在自己房间看书,还是在客厅看电视,哪怕两人各干各的互不打扰,空气里也总有点活泛气儿。
现在只剩下冷清。
所里同事最先察觉到李砚安的变化。
以前他虽然也不是活宝类型,但该说笑的时候从不落下,插科打诨,偶尔还跟小张小周他们约个球,身上总带着点混不吝的松散劲儿。
现在那股劲儿没了。
人突然就沉静了下来,不是阴沉,就是话少了。
加班变得频繁,常常是所里最后几个走的。
休息间隙,要么是站在走廊尽头抽烟,要么就是坐在工位上,摸着手上的珠子,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周和小张私下里嘀咕过好几回。
“李哥这状态不对啊,”小周咬着签字笔,“跟丢了魂似的。”
小张点头:“可不是么,烟抽得比我还凶。以前好歹还念叨两句家里的事情,现在问什么都是没事挺好。”
两人心知肚明,这转变八成跟姜畔去上大学有关。
但这事儿吧,外人没法劝。
人家正经监护人,小姑娘出息了去外地念书,你总不能劝人别惦记吧?那不合适。
这天加班结束,小张和小周硬拉着李砚安去附近常去的夜宵摊子,说是案子破了犒劳一下自己。
几瓶啤酒暖场,气氛热络了些。
小张给李砚安满上,试着开口:“李哥,最近挺累的吧?看你老加班。”
李砚安捏着酒杯,嗯了一声,没多说。
小周接茬:“哎,姜畔不在家,你是清净了,但也冷清了吧?要我说啊,孩子大了总得飞,你也别太操心。人家那是去北京见大世面了,好事儿啊李哥。”
小张:“就是就是,真把自己当老父亲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当长辈的,啊不,当哥的,在后面默默支持就行了呗。来,走一个!”
李砚安跟他们碰了下杯,仰头喝了半杯,没接话。手指又去摸腕上的珠子。
小张看他这样,想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怎么着,李哥,还真舍不得啊?要不申请调北京派出所去,天天守着咱妹子?”
这本是句玩笑话,小张说完自己先乐了。
李砚安却忽然抬了眼,看着酒杯里晃动的泡沫。
“不是家长。”
小张和小周的笑顿在脸上。
李砚安像是自言自语,“我只是突然觉得,我好像比自己之前想象的,更喜欢她。”
小周一口酒差点呛进气管。
小张眼睛嘴巴张着,半天没合上。
两人面面相觑,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同样的震惊和不知所措。
这……这信息量有点大啊!
李砚安把剩下的半杯酒喝完,掏出烟盒,抖出一根点上,吸了一口,烟雾缓缓吐出。
“我会申请调去其他地方。”
说完,他站起身,拍了拍小张的肩膀,“账我结过了。先走了。”
留下小张和小周在原地,对着几盘没吃完的烤串和半箱啤酒,半天没缓过神。
过了好一会儿,小周才喃喃道:“我……我刚没听错吧?”
小张:“……应该没有。”
第二天,李砚安手机上那个三人小群就热闹了起来。
小张和小周像是约好了,信息一条接一条。
“李哥,昨天我们喝多了有点懵,但不管你什么决定,兄弟都支持!没事儿!”
“这年头喜欢谁不是喜欢啊,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李哥……千万别有心理负担啊。”
李砚安看着屏幕,笑了一下。
他回了个「嗯,知道。」,就没再多说。
他也是这么想的。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正想着,手机响了,是他妈打来的。
“砚安啊,周末有空没?回家吃个饭吧?你周叔叔他们家也过来,好久没一块聚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