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低低的,混着雨声,敲在她耳边。
“这是对的,姜畔。你本来就该去更好的地方,看更远的世界。这很好。”
姜畔的脸埋在他肩窝里,一动不动。
过了很久,她才很轻地吸了一下鼻子,然后伸出手臂,紧紧回抱了他一下。
李砚安也收紧了手臂。
雨还在下,伞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一边的积水里。
姜畔靠在他怀里,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李砚安以为她不会再说话时,才听到她极轻的声音,混在淅沥的雨声里,听不真切。
“李砚安,”她问,“我是妹妹吗?”
李砚安抱着她的手臂一僵。
心脏似乎收缩了一下,震得他胡乱搅动,撞开了一些被他刻意忽略深埋起来的东西。
因为她成绩差焦头烂额,考好时开心的不行。
因为她跟别的男生走近莫名烦躁,故意胡她的牌。
因为她一声不吭的冷战坐立难安,连电视都看不进去。
因为她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而失态。
看到此刻,抱着湿透的她……
不知道为什么,姜畔明明是问她是不是妹妹,李砚安却觉得她在问他爱不爱她。
那些烦躁,那些较劲,那些不受控的关注,和此刻的心跳。
答案呼之欲出。
他低头,看着怀里那颗湿漉漉的脑袋,看着她微微颤抖的单薄肩膀,所有翻腾的、混乱的、几乎要冲垮理智的情绪,在触及她这全然依赖又脆弱姿态的瞬间,又被按了下去。
不行。
至少现在不行。
她刚经历完人生大考,浑身湿透。
他不能在这个时候,用任何超出她认知范围的东西去惊吓她,哪怕那是他刚刚惊觉自己也尚未厘清的东西。
他沉默了很久,最终很轻很缓的,点了一下头。
“……嗯。”
靠在他怀里的姜畔,得到了这个答案,她也跟着,很慢很慢地点了点头。
然后,她从他怀里退了出来。
脸上湿漉漉的,眼睛和鼻尖都红红的,然后对着他笑了一下。
“回家吧。”她说,“雨太大了。”
*
雨声淅沥,敲打着车窗。
回程的路上,车内异常安静。
姜畔裹着李砚安那件宽大的外套,靠在副驾椅背里,侧头望着窗外流淌的雨幕,安静得像个淋湿的瓷娃娃。
李砚安开着车,人心绪不宁。
到家时,雨势稍缓,成了绵密的雨丝。
“赶紧去冲个热水澡。”李砚安拔了车钥匙,“一身湿气,等着感冒呢?”
姜畔低头解安全带。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姜畔径直走向卫生间。
李砚安站在客厅中央,听着身后传来关门声,然后是隐约的水流声,他才抬手搓了把脸。
他走到窗边,试图把脑子里那些翻腾的的念头也一并冲刷干净。
他是李砚安,是把她从泥淖里拉出来的人,是责任监护人……他得稳着点。
水声停了。过了一会儿,卫生间的门打开。
姜畔穿着干净的睡衣走出来,头发用干毛巾包着,几缕发丝湿漉漉地贴在泛红的脸颊和脖颈上,小姑娘眼神有点氤氲,不像平时那么清亮。
李砚安皱了下眉,走过去,伸手贴了贴她的额头。
触手一片温热。
“啧,”他咂了下嘴,“我说什么来着?发烧了。”
姜畔没躲,声音有点哑:“可能有点。”